此言一出,南安郡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面色阴沉了片刻,忽而想起先前那奏疏中的文字,问道:“未知永宁侯所言决胜之机是?”
韩癀以及赵默也都看向那突然“元气满满”的天子,心底深处都有着几许疑惑。
崇平帝道:“贾子玉未曾提及,想来再等待着战机出现,如今大同方面已经阻挡了女真许多时日,女真应该不会止步于入侵我燕赵之地。”
可以说,这位帝王就等贾珩一句准话,而这封奏疏其实更像是安抚着天子躁动情绪的安慰信。
崇平帝道:“现在静等消息,同时山东、河北两地兵马也向北平支援。”
这就是陈汉的都城不在北平,所以对女真对北平的围攻虽然重视,但还没有到生死危忘的紧迫感。
南安郡王见此,面色澹漠,心头却是冷哼一声。
他就看那小儿有什么能耐,什么决胜战机,他看不过就是在诓骗天子罢了。
经过贾珩的一封解释奏疏,大汉中枢朝臣层面的暗流渐渐抚至表面。
但科道弹劾却在之后两天如雪片般经由通政司递送至崇平帝的桉头,皆为崇平帝留中不发,不予理会。
而此刻,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苍老面容上满是担忧地问着从官衙中回来的贾政,低声道:“珩哥儿那边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贾政道:“不是子玉这边儿,而是北平和蓟镇一线,原不由子玉负责,但他为征虏大将军,全面负责对虏战事,故而京中才有攻讦之音。”
在贾母下首坐着的薛姨妈问道:“珩哥儿他那边儿不妨事吧?”
“我未参与御前之会,但圣上未见怒,听人说是子玉递送来一封奏疏,解释了此事。”贾政低声说道。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好,我想着也是,珩哥儿前不久不是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怎么也不至于丢掉了什么关隘,果然不是他负责的那一块儿。”
可以说,贾珩领兵在北方打仗,整个宁荣两府当中,可能贾母是唯一一个知道这场战事重要性的人。
如果大败,那眼前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都将成为过眼云烟,荡然无存。
而薛姨妈脸上的忧色也渐渐散去了一些,但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王夫人在一旁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心底深处却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贾政又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说道:“母亲,如无旁事,我先行回去了。”
“去歇着吧。”贾母挥手示意贾政离去,苍老面容上现出一抹凝重之色,低声说道:“鸳鸯,去唤凤丫头,让她这几天准备准备去清虚观打一场斋醮,祷告祷告。”
这个凤丫头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往东府去跑,就算和珩哥儿媳妇儿说话解闷儿,也不能成天待在那儿吧。
鸳鸯应了一声,然后去了。
这时,王夫人看向贾母,说道:“老太太,这战事。”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珩哥儿这一仗打好了,咱们贾家至少是三十年的富贵,宝玉他将来不管是从文还是习武,都有人看护着,如果……不会有那么一遭儿,但真有了不好,一家子都不会安生。”
王夫人闻言,面色怔忪了下,目光见着一抹惊惧,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时候贾家的荣辱兴衰已经系在那位珩大爷身上了。
薛姨妈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题说道:“老太太放心好了,珩哥儿什么时候让咱们担心过,他这二年,凡是打仗就没有不胜的。”
想来这一次也能取得大胜,回来向宫里求娶着她家宝丫头。
嗯,对了,等会儿得回去问问宝丫头,究竟和珩哥儿有没有……夫妻之实?
如果万一……
贾母点了点头,面上现出和善的笑意,说道:“珩哥儿打仗的能耐,和开国那些勋贵都差不了多少。”
众人说着自我安慰、开解的话语,原本荣庆堂中的凝重氛围倒也稍稍消解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进入厅堂,向着贾母说道:“老太太,南安太妃与南安王妃来了。”
贾母闻言,面色一愣,情知南安太妃过来多半是说着吓唬人的话,每次过来都是这样,心头就有些不想见,但毕竟是多少年的老亲,如是拒了也有些太伤情面,沉吟道:“去将人迎过来吧。”
王夫人起身,说道:“老太太,我去迎迎。”
“嗯,应该的。”贾母点了点头,而后,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
心底打定了主意,等那南安太妃过来,无论她说什么,她都只虚应其事。
不大一会儿,南安太妃与南安王妃罗氏在王夫人的引领下进入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