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时间过去,贾珩取得中原大捷,因功封伯,让王子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等到东南女真勾结海寇为祸,王子腾自然暗暗关注,原本听着江南大营的甄铸大败,心底又起了几许期待。
但不久之后,贾珩再次大胜女真,并且以一种眼花缭乱的速度生擒了女真亲王,直接让王子腾彻底懵然。
待王子腾离去,姜镶面色阴沉,目中寒芒闪烁。
自从那位李阁老派了这王子腾过来领兵以后,他那些往草原贩运的货物就开始停滞,这半年大家都在喝西北风。
还有三天两头过来清点,头一次缺了四千兵丁,那位李阁老得着他训斥了一通,幸亏他不靠着吃空额,克扣军饷度日。
李瓒到北平以后,主要对宣府、蓟镇、北平的军务开始整顿,三地都有不同程度的吃空额、克扣兵饷情况,但整体并不严重,尤其是宣府。
至于蓟镇总兵唐宽早就为李瓒斩首以徇,肃正军纪,而后就是募集燕赵之士对几镇边军进行补充,蓟镇的总兵是重新委任,而宣府方面则由王子腾领一万兵马,协管宣府,襄赞军务。
下方的宣府将校说道:“大人放心,鞑子只要敢来,我等就与其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年轻的将校快步进入厅堂,来到姜镶耳畔低语几句,让姜镶面色倏变。
一众将校也察觉出一些异样,侧目而视。
姜镶道:“诸位将军,如今时至正午,已在城中的醉仙楼设了酒宴,诸位过去吃点。”
众将校纷纷称是。
在过往之中,这都成日常之事,姜镶总会请众将校吃喝,在军中威望也不低。
姜镶说着,来到后院的书房,见到坐在椅子上等着的亢家二少爷亢泽兴,定了定神,问道:“亢贤侄,这般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亢泽兴起得身来,朝姜镶拱手道:“姜叔,那永宁侯已经到了太原,杀王承胤、商仲刚二人,夺其兵权,父亲惊惧不已,特意命我来向姜大人快马示警。”
因为距离较远,不过几天的时间,贾珩在太原的种种作为并没有传将过来,毕竟只是悬首辕门,而不是传首九边。
姜镶闻言,脸色微变,说道:“永宁侯为何要杀王承胤,这是一镇总兵,岂能任意诛戮?”
“说是贪墨军饷,扇动士卒作乱。”亢泽兴面色阴沉如铁,低声说着,愤愤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镶闻言,眉头紧锁,坐在紫檀木打造的木椅上,脸上现出思索之色,说道:“王承胤贪墨兵饷的确颇为严重,这位贾侯爷是要杀鸡儆猴啊。”
“不仅如此,我在路上还听说,让父亲还有其他几家叔叔,以八钱一石帮着朝廷筹措军粮。”亢泽兴面色难看,低声道。
姜镶起得身来,来回踱步说道:“收缴军粮,应是正常之事。”
“我父亲说如果亢家遇害,姜叔也要被那永宁侯盯着。”亢泽兴终于开口说道。
姜镶脸色刷地阴沉下来,目中现出一抹杀机,冷冷地看向亢泽兴,但旋即又是收敛起来。
应该不是威胁着自己事情败露,大家一同完蛋,而是这位永宁侯的手段,如果动了亢家,一定会彻查穷究,然后查出他倒卖军器以及粮食、酒水给女真的事来。
亢泽兴道:“姜叔,那永宁侯心狠手辣,不得不防啊。”
姜镶点了点头,说道:“贤侄,你先在城中藏一段时间,我想想法子。”
他的宣府镇中兵马没有缺额多少,而且经过上次李阁老的整饬已经相继补充,那位永宁侯拿不住他的把柄。
但是……走私女真,此事一旦泄露就是塌天之祸,能够抄家灭族的罪过。
见姜镶面现思索,亢泽兴道:“姜叔,那我先过去了。”
说着,在一位仆人的引领下,出了书房。
姜镶面沉如水,独自坐在紫檀木椅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心头焦虑不胜。
定了定神,唤过一个仆人说道:“去请孙指挥过来。”
孙指挥是大同卫指挥佥事孙绍祖,这段时间被姜镶借调来宣府,实则做着走私生意,这大半年如果没有孙绍祖出谋划策,在王子腾盯着下的姜镶,一点儿都不敢向草原走私货物。
那仆人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将孙绍祖请进书房。
“末将见过姜大人。”孙绍祖一进书房,就朝着姜镶抱拳行礼。
姜镶面色和缓了一些,说道:“孙指挥,快快请坐。”
孙绍祖道了一声谢,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将下来,只敢坐半个屁股,雄阔的脸上陪着笑,说道:“未知姜大人急召末将来所为何事?”
特娘的,他刚刚去见着那位锦衣府的曲指挥,这姜镶就来唤着。
姜镶问道:“孙指挥,想来听说朝廷大军已经过来的消息吧。”
“此事,末将听梁指挥使提起过。”孙绍祖连忙说道。
姜镶面无表情,但声音中却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情绪:“永宁侯领征虏大将军印,军至太原,杀总兵王承胤、商仲刚,夺其兵权,这已是数天前的事儿了。”
孙绍祖闻言,心头一惊,道:“这……”
这永宁侯,手段竟如此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