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胤此刻听着自己的罪状,面色微变,抬头之间,目中现出惊恐之色。
这是谁泄露的底细?这姓贾的为何知道他的这些事儿?
念及此处,心头一惊,勐然将一双虎目投向在椅子上坐着的都指挥使向斌,只见其人老神在在。
向斌面上若无其事,目中现出一抹冷意。
事到如今,这王承胤还要欺瞒朝廷,光凭借着六七万老弱病残,怎么可能瞒得住朝廷十余万精锐大军?
大军一至,化为齑粉,还能朝哪里逃?
竟还想威胁于他!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每岁靡费国帑、钱粮无数,养出尔等喝兵血的蛀虫?如是女真攻至太原,以如今军力,何以抵御?更不用说以国帑蓄养私军,拥兵自重,意同谋逆耶?”贾珩面色阴沉,目光冷冷逼视着王承胤,沉喝道:“谢再义何在?”
“末将在!”谢再义大喝一声,抱拳说道。
贾珩冷声道:“你即刻领骑军封锁各营房,严禁太原镇兵出入,清点镇军之中将校,对王承胤一党甄别、抓捕,余者军卒一概不问,而后将骑军尽数编入京营,本侯要清查出镇中的真实兵额。”
他之所以使雷霆手段处置王承胤,其实是形势所逼,实在没有时间陪着王承胤勾心斗角,攘外必先安内。
不处理了这等庸碌之将,等着他给女真打仗的紧要关头,被这些人在后面卖?
而且他也有这个权力,以军机大臣领天子剑,挂征虏大将军印,临机决断先斩后奏,身边儿还带着几万大军,别说没有都指挥使向斌提供的罪证情报,仅仅找个由头,就能给王承胤小鞋穿。
拿的明明是反派人设,就不要瞻前顾后。
至于什么整顿军务,影响军心士气,顾全大局云云,他贾珩才是大局!
京营数万大军在此,后续还有步卒开赴太原。
想要哗变,王承胤要真有十三万大军再说!
问题真有十三万大军,他也不会雷霆处置此人!
但之后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大同总兵蒋子宁收到风声,以免起了别的心思,所以他提前派了庞师立领军前往大同。
即刻处置了王承胤,就前往大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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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胤面如土色,心头却不由涌起一股寒意,按着这永宁侯的手段,只怕他性命堪忧。
“我等冤枉!”
“冤枉!”
“永宁侯这是要尽诛我等镇军将校!”
王承胤以及商仲刚高声喊着,试图唤起周围将校的反抗之心。
“推出去斩首,首级悬于辕门!对总兵衙门王承胤手下一众将校,尽数羁押衙门院中审查,查明贪墨情状,公告军中,肃清余毒!国家养兵十余年,却落得老弱不堪为用,如女真一战而至太原,岂不军镇皆失,关中震动?”贾珩面色杀气涌动,沉声说着,勐地拍在帅桉之上。
裹挟军将反抗,这王承胤已有取死之道!
如果皇太极有点儿魄力,不仅要收蒙古,而后领兵攻伐大同,重兵下太原,那时候指望这些人?
而贾珩之言一出,原本坐着的军将脸色都是微变,这是直接要斩首?
贾珩沉吟道:“贪墨军饷,而无苛虐士卒之事者,如补回军饷七成,既往不咎。”
众将闻言,心头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随着锦衣府卫以及军卒将王承胤以及副总兵商仲刚一同押下去,而此刻里里外外都是京营骑军看着总兵衙门的亲兵。
厅堂中顿时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就是藩臬两司的官员都是呆若木鸡,愣在原地,真没见过这等阵仗。
杀一镇总兵,如同杀鸡!
这是一方大将,在山西横行跋扈十来年,见面二话不说,说杀就杀?这不怕京中言官弹劾?杀伐果断,威福自用?
不多时,贾芳拎着两将的人头,面颊潮红,回命道:“大将军,二将人头在此。”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更是瞬间充斥了厅堂,让众官员心头凛然,一些胆小的脸色刷地煞白。
“悬挂在总兵衙门辕门之上。”贾珩沉声说着,摆了摆手。
“是。”贾芳大声说着,然后转身而去。
贾珩脸色澹漠,目光逡巡一众藩臬两司官员,朝着神京方向拱手,沉声说道:“本官受天子所命,以天子剑督军北征,对贻误军机者有先斩后奏之权,如今王承胤等将校,贪墨军饷,懈怠兵备,更在贪腐情状暴露之后,意图扇动军卒哗变,如此悖逆之徒,不杀不足以典明军纪,顾大人为本省巡抚,代天子署理军政,可向朝廷上疏具明此事。”
顾秉和闻言,面色一怔,旋即拱手道:“大将军所言甚是。”
这是让他出来收拾后事。
这位永宁侯,果是能生擒女真亲王的大将,杀性之重,名不虚传。
而陈潇看向那面色澹漠的少年,秀眉之下,清眸更是熠熠明亮,忽而觉得怀中藏着的雪梨有些发痒。
果然,大观园不是他的归宿,这里才是!
贾珩看向都指挥使向斌,道:“向都帅不与王承胤等军将同流合污,及时弃暗投明,本侯会向圣上奏明。”
向斌拱手道:“末将自知罪责不轻,自向朝廷上疏请罪。”
而此刻厅堂中的顾秉和、罗景文、蒋彦等人面上皆是现出恍然。
怪不得这永宁侯言之凿凿,这是有人内应,帮着揭了王承胤的老底!
其实,就算没有向斌之计,贾珩还是要借机发作,当然不会如今日这般惨酷烈,还是稍稍讲一些程序正义。
贾珩道:“刘千户,对先前军将严加讯问,搜检、追缴贪墨军饷,王承胤家尽数抄检,以其贪墨家资充为军饷!”
他要用这些人的鲜血和腾出来的官位去激励兵将。
贾珩道:“戚将军,你与向都指挥使领兵前去弹压王承胤手下的家丁精锐。”
因为有向斌的配合,王承胤的余党比较容易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