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先是向着晋阳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热情而亲近地看向贾珩,说道:“子钰也在。”
贾珩拱手一礼,解释道:“过来寻长公主有点儿事,王爷这是?”
说着,飞快瞧了一眼甄晴,与丽人对视片刻,在目光拉丝之前迅速转移。
这磨盘自觉怀了他的孩子以后,似乎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这时,晋阳长公主容色淡淡,脸上带着寡淡的笑意,说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此刻的丽人正如美丽优雅了一辈子的姑母,莹润如水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原本雍容美艳的脸蛋儿,娇媚如牡丹花蕊。
楚王脸上的笑意温煦,说道:“姑姑,也是许久未见姑姑了。”
而甄晴也拉着一旁的陈淳,笑意嫣然道:“淳儿,快叫姑奶奶。”
陈淳看向那华美丰艳的丽人,就有些怯生,但在甄晴平日严厉的教导中,礼貌道:“淳儿见过姑奶奶。”
“好孩子。”晋阳长公主笑靥似花,好似晴雪方霁,一室生辉。
就在众人寒暄之时,伴随着珠帘“哗啦啦”以及环佩叮当的声音,李婵月以及咸宁公主也挑开珠帘进入厅堂。
“楚王兄,王嫂。”咸宁公主快行几步,玉面浮起浅浅笑意,窈窕纤丽的少女,眉眼清幽、谲艳。
而一旁的小郡主,就有些甘做绿叶的好闺蜜,平平无奇。
楚王看向咸宁公主,微笑打着招呼道:“咸宁,婵月。”
楚王与咸宁公主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王兄。”咸宁公主拉过一旁的楚王之子陈淳,轻笑道:“淳儿眼见都这么高了。”
甄晴笑意微微,说道:“淳儿他今年都六岁了。”
众人寒暄着说话,相继落座品茗。
甄晴托起茶盅,放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看着楚王与贾珩以及晋阳长公主说话,目光多留在那举重若轻的蟒服少年脸上。
而就在众人叙话之时,忽地,一个嬷嬷进来说道:“王妃,京中来了人,说有急事寻您。”
众人闻言就是一愣,抬眸看向那甄家嬷嬷。
甄晴放下茶盅,起得身来,柳眉倒立,清叱道:“什么急事?慌慌张张的。”
少顷,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官从外间进来,走到甄晴耳畔低语几句。
甄晴闻言,脸色倏变,心头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惊声说道:“真的?”
甄晴在京中也留有暗线,经过这么长时间,公文邸报早已传遍神京。
楚王正自偷瞧着晋阳长公主的盛世美颜,闻言,诧异问道:“王妃怎么了?”
甄晴面色复杂,瞟了一眼贾珩,清声说道:“京中传了圣谕,说是……说是要查办甄家!”
这等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京中邸报已经登载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张治的弹劾奏疏,以及天子的批阅,查办甄家。
此言一出,贾珩面色沉静,不动声色,楚王心头大惊,急声问道:“王妃,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几天前,京中已有圣旨。”甄晴看向贾珩,蹙眉道:“永宁伯,这些你早已知晓了吧。”
这个混蛋如果早就知道,也不给她说一声吗?她刚刚怀了这个混蛋的孩子,不,可能还有妹妹。
贾珩面色默然,低声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消息,这是宫里圣上的旨意,王妃和王爷应该知道缘故,自隆治年间以来,江南三大织造局亏空甚巨,如弹劾奏疏所言,甄家这些年来盗内帑为己用,生活奢靡,挥霍无度,圣上念及旧情,遂闻之而不忍查办,但国法纲纪,煌煌无情,如今京中清流弹劾,满朝热议,圣上也很是为难。”
从京中后续传来的消息,右副都御史张治在南下查办兵部武库清吏司一案以后,在返回京中以后,上疏弹劾甄家六大罪状。
而邸报已经具表登载全文,同时还有崇平帝的批阅,以严厉的语气批评甄家这些年的种种不法逾矩之举。
张治是都察院的清流,背后多半是得了左都御史许庐的鼎力支持。
刷新江南吏治,甄家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楚王压下心头的慌乱,目光期冀问道:“永宁伯,父皇那边儿不知是什么意思?可有转圜、通融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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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珩默然片刻,看向楚王,道:“王爷,想要让我向圣上求情的话就不用说了,圣意孤高,天威难测,先前京中来信,圣意由我妥善处置此案,已见谆谆告诫之意。”
甄晴闻言,心头一凛,凤眸看向对面的少年,目光紧凝。
谆谆告诫?
是了,先前他收了四妹妹,这是父皇在敲打于他了?
楚王闻言,眉头也皱成“川”字,自是不好再开口,心头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这就是崇平帝的权术,以贾珩署理此案,一举多得。
贾珩道:“既然王妃和王爷提前听到消息,那就做好鞠问准备吧,这两天锦衣府经历司以及内务府都会帮助甄家抄检,尽量维持皇室体面。”
金陵织造局的亏空,纵然抄检全家也要填补上,而甄应嘉铁定也要往诏狱走一遭。
虽然从甄晴和甄雪这论起,甄应嘉也是他老丈人了。
楚王闻言,面色凝重,转眸看向晋阳长公主,说道:“姑姑,那小侄先回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再也留不下去了。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清冷说道:“去罢。”
这个大侄子似乎有些心术不正。
甄晴同样起得身来,向着晋阳长公主行了一礼,深深看了一眼贾珩,在大批嬷嬷和女官的陪同下,牵着自家儿子陈淳的手,神色匆匆随着楚王离去。
虽然早已料到会有现在一天,但事到临头,甄晴同样也有些惊慌失措,难以接受。
贾珩目送着甄晴离去,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心头思索不停。
晋阳长公主忽而轻声道:“你最近一段时间与甄家走的太近了。”
先前虏寇来袭,带着甄家之人戴罪立功还好说,可先前又收了甄家的四小姐,虽说有着甄老太君的嘱托,但怎么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
贾珩放下茶盅,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甄家女过来做妾,有些张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