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宁国府庭院上空风雨如晦,廊檐下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晃,发出飒飒之音,而西南角怪石嶙峋的假山之下,一棵经雨之后、翁翁郁郁的苍松枝干遒劲,倏而风来,雨滴涓涓流下,打落在茵茵草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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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鸳鸯将鬓发散乱螓首靠在枕头,秀郁青丝半边儿散落在脸蛋儿上,稀稀疏疏遮住了耳际和脸蛋儿,一张绮艳明媚的脸蛋儿泛起如血红润,如火彤彤,一如丹霞。
妩媚如水的明眸似张微张,酥腻的声音打着颤儿:“等回到京里,林姑娘那边儿,夫君可想好了怎么和老太太说?”
贾珩放下两条纤细笔直,伏下身躯,在鸳鸯耳畔轻声道:“老太太那边儿倒是好说,木已成舟,她也不好说什么。”
鸳鸯酥声说道:“老太太在前几年就有亲上加亲的心思,现在林姑娘南下一趟,跟大爷走在一起,回到京里还不知什么事儿呢。”
贾珩笑道:“你是说宝玉?只怕他要将通灵宝玉砸的稀烂了。”
鸳鸯闻言,忍禁不俊,明眸睁开,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说道:“大爷,宝二爷其实也就是顽劣了一些,倒没有什么坏心眼。”
在宁荣两府,少女也算是全程见证着贾珩教训宝玉的经过。
贾珩轻声问道:“他长期在后宅厮混,老太太怎么不管管他,你是老太太身边的贴心人,可知什么缘故?”
“老人家疼着孙子,别的也没什么,再说族中也不用他科举出仕,老太太许是也不指望。”鸳鸯柔声道。
贾珩轻声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太太看着也不像是湖涂人,可对宝玉也太溺爱过甚了。”
其实,到目前为止,因为他的介入,原着红楼已经面目全非,的确也不要宝玉出人头地,完全可以做一个无用的废人,思想的苇草了。
鸳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她又何尝不是?当初在伺候老太太时,心头已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不做贾府爷们儿的小老婆,但遇着他,却躲不开,逃不掉,而且甘之如饴。
念及此处,芳心甜蜜不胜。
贾珩目光温煦地看向少女,轻轻堆着雪人,轻声问道:“鸳鸯姐姐想什么呢?”
鸳鸯轻轻拨着贾珩的手,秀丽脸颊羞红成霞,嗔怪说道:“也没想什么。”
贾珩温香软玉在怀,附耳道:“是不是在想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以后定要好好教导成才?”
说来,他也有些喜欢打趣着这个身形高挑明丽的少女,虽然平常矜持一些,但方才也是任他摆弄,尤其是一双纤细笔直,虽略输咸宁一筹,但其实也差不到哪去。
鸳鸯“呀”了一声,霞飞双颊,芳心羞嗔不已,说道:“你……你又在取笑人。”
其实,她有些想问他,为何与秦大奶奶成亲这么久,也没有一个孩子,但这话却不好问着,好像她觊觎着什么一样。
贾珩想了想,又问道:“这几天,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晴雯相处还好吧?”
晴雯平时沐浴之后,有好几次趁他不注意都想名分自取,但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路人,不得其门,把他都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鸳鸯柔声说道:“相处还好,晴雯只是生着闷气,别的也没什么,你也别冷落她了。”
“我其实没有冷落她,和她在一块儿的时间还算比较长的,只是她年岁还小,等二年再说吧。”贾珩轻声道。
他凡是洗澡,都是晴雯伺候。
鸳鸯安静片刻,柔声道:“夫君,那你觉得袭人怎么样?”
贾珩闻言,轻轻抚过少女圆润的削肩,好奇问道:“这是她让你问的?”
鸳鸯道:“倒也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素来知她是个心气高的,她平常不说什么,只怕暗地里攒了一口气。”
平鸳袭,丫儿塔三巨头,在以往平儿与袭人,一个被贾琏内定的姨娘,而袭人也有宝玉为归宿,唯有鸳鸯没有着落,本来袭人心头还存着一些窃喜的优越心思,但现在风水轮流转,贾琏被流放,平儿不在京中,至于袭人也离了宝玉的院落,再无着落。
鸳鸯反而一枝独秀,所找的夫婿,纵然放眼大汉也是盖世无双。
平儿还好,心态佛系,而袭人的心态多少有些失衡。
贾珩想了想,沉吟道:“让她好好伺候着林妹妹,别的都不用想,等过二年林妹妹出了阁再说。”
晴为黛影,袭为钗副,袭人跟着黛玉,保护恋爱脑的黛玉以后不会受欺负算是比较合适。
鸳鸯闻言,轻笑了下,说道:“那要不我告诉她,等过二年林姑娘过门,她也能如紫娟一样陪嫁过来?”
贾珩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道:“你倒不愧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姐妹,有着好的也不忘了她。”
他都不知怎么说鸳鸯,怎么这般大方,真就好姐妹,一被子?
“也不是,就是见着她……唉,也有些不落忍。”鸳鸯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袭人,而袭人想来也只是想要做姨娘的体面。
“我发现,你还挺喜欢成人之美的,还真是金鸳鸯。”贾珩笑了笑,打趣说道:“我看看这心是不是金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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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想起原着中鸳鸯见着司棋和潘又安偷情之后,帮着两人隐瞒。
他其实也是隐隐发现,鸳鸯有些成人之美的君子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