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父女去迎迎,我等会儿回福萱堂,你领着他过来,老身也亲自见见。」甄家老太君低声道。
说着,在甄家几位夫人还有姑娘的搀扶下,返回福萱堂。
花厅之中,贾珩在仆人的引领下落座下来,品着香茗,身后一身飞鱼服的装扮的陈潇,按着绣春刀,与锦衣亲卫李述随侍左右。
陈潇自然知道甄家,只是当年交集也不多,不过仍担心等会儿被甄家老太君认出来,脸上稍稍易容了一些。
贾珩放下茶盅,目光抬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甄家花厅的一应摆设。
仅仅从家具陈设就能看出,数十年富贵荣华的家族底蕴随处可见,桌椅是上好的紫檀木和黄花梨,而花瓶以及各种物件都沁润着富贵流动的岁月痕迹,至于画轴更是出自名家手笔。
正如妙玉所常用的那一套家具摆设,有些甚至是御用进贡之物,重金难寻。
忽而伴随着珠帘声「哗啦啦」响动声传来,甄应嘉与楚王妃甄晴父女二人,从后堂进入厅中。
贾珩打量向来人,目光从盛装华裙,容色绝艳的甄晴脸上挪开,落在甄应嘉身上,拱手道:「甄世伯。」
之前,想了几次称呼,最终还是以甄贾两家老亲的身份拜访比较合适,这时候,甄家与贾家可以说交情匪浅。
在金陵,逢着生意
,两家互相拆借银子,等到甄家抄家之时,还送银子让贾家代为隐匿。
甄应嘉连忙笑着迎去,温声说道:「贤侄无需多礼,千盼万盼,总算是将贤侄盼来了。」
这会儿,甄应嘉也是细细打量着对面的蟒服少年,身形挺拔,面容朗逸。
一袭黑红团纹、白衬的蟒服,肩腰剪裁得
体,更显渊渟岳峙,此刻起得身来,浓重眉宇之下,一如点漆的眸子沉静如渊,气度沉凝,顾盼自雄。
而身后两个锦衣将校,相貌一俊朗,一凶悍,扈从左右,愈见凛然威势。
这是甄应嘉第一次见着这位近半年以来,在大汉官场民间都已声名显赫的少年权贵。
所谓眼睛是心灵之窗,见过两江官场上自总督、巡抚、藩臬诸司官员,下自书吏幕僚的甄应嘉,可谓阅人无数,自有一套识人之术。
一下子对上那坚定、沉静的目光,心头都生出几分凝重之意。
盛名之下无虚士,军国枢密,不可小觑。
楚王妃甄晴抬起盈盈如水美眸,看向那少年,丽人妩媚目光柔波点点,仅仅瞟来一眼,也不敢太拉丝,涂着胭脂的玫瑰唇瓣微启,寒暄道:「珩兄弟。」
贾珩点了点头,问道:「王妃安好,怎么不见北静王妃和歆歆?」
因为,先前从扬州乘船至金陵,两方船只同行,加上贾珩认了水歆为干女儿,这番亲切熟络的话,落在甄应嘉眼中并无相疑。
甄晴轻笑道:「她们娘两个在老太太那边儿,珩兄弟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贾珩转而看向甄应嘉,说道:「上次在淮安府驻节,彼时贵府甄璘兄弟前往相请,因为身上公务繁急,未有机会入金陵登门拜访,等会儿当好生见过甄老太君才是。」
甄应嘉笑了笑,道:「贤侄,老太君一直念叨着你,你可算是过来了,还未请问荣国太夫人在京中身子骨还安好?」
贾珩道:「在京中一切都好。」
之后,双方寒暄着,叙着甄贾两家昔年的旧交情,减轻着初见之时的隔阂,而甄晴在一旁笑着说话,时而在贾珩与自家父亲跟前儿充当着暖场之人。
许是贾珩的善意态度让甄应嘉意外之外颇为欣喜,笑着夸赞道:「子钰真是年少有为,英姿勃发,年岁不及弱冠,已为掌兵枢密,先前在河南之时更见韬略无双。」
论起官阶,眼前少年还在他之上,如不是因为甄家原为世交,他说不得还要口称下官?
心头既觉荒谬,又觉得羡慕,这样的人物,哎......
贾珩道:「世伯过誉,都是圣上竭力栽培,唯不敢负圣命而已。」
见自家父亲与他相谈甚欢,甄晴芳心涌起一股欣然,艳丽玉容上笑意流溢,说道:「父亲,要不让珩兄弟去福萱堂,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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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应嘉闻言,笑了笑,伸手相邀道:「子钰,老太太一直惦念着,过去看看吧。」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随着甄应嘉向着后院的福萱堂而去,从前厅到后院要过好几道门,尚有一段路程要走。
目之所见,皆是江南园林的典雅布局,假山楼阁,斗拱钩檐,错落有致,花卉争奇斗艳,林木绿植环绕,假山叠石,嶙峋幽奇。
总而言之,甄家庄园不论是占地面积,还是楼阁布置,都比之贾家更见富丽堂皇,相比之下,坐落在神京的荣宁二府,虽同样屋舍连绵,受制于占地面积,反而有些小家子气。
只怕贾家盖了大观园之后,也只能媲美七八分。
「也就晋阳的棠园还有忠顺王的晓绿园能够胜之一筹。」贾珩心头暗道。
而据他所知,这仅仅是甄家的祖宅,其他围着
祖宅,依山傍水还有甄家其他族人居住的别墅。
只是,彼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靡盗内帑而来,圣上岂能容之?
贾珩心头涌起冷意,这甄家被抄,完全不值得同情。
见贾珩神情默然,剑眉之下,目光冷闪,甄晴凤眸凝了凝,捏了捏手帕。
毕竟在一块儿恩爱痴缠许久,渐渐了解一些性情,心头涌起猜测,这混蛋多半心底正在腹诽着她们甄家。
来到后院,让李述以及陈潇在外等着,而后随着甄应嘉以及甄晴进入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