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陈潇摇了摇头,玉容上现出思索,轻声道:“我们的人在金沙帮有些眼线,但多是一些小喽啰,打探消息还行,核心机密并不知晓。”

贾珩来到轩窗之前,伫立片刻,踱着步子返回过来,看向陈潇,沉声道:“那你继续让人盯着,看看能否摸准他们的落脚点,回头我让锦衣府的刘积贤协助于你。”

陈潇闻言,玉容依旧如霜,只是柳叶细眉下的清眸,瞪了一眼贾珩,讥诮道:“白莲教与锦衣府携手,亏你想得出来。”

贾珩轻笑了下,道:“大汉郡主成了白莲圣女,谋逆造反,也亏你想得出来。”

陈潇轻哼一声,不再与贾珩斗嘴。

贾珩看向眉眼清绝的少女,道:“反正你也是老陈家的,只当为家里做些事了。”

说着,伸手就去捏着少女的脸蛋儿,其实也是陈潇与咸宁眉眼相似,身形高挑,同样是蜂腰细腿,容色清冷,按照一些渣的说法,算是菀菀类卿,一慰相思?

当然,他并非是出于这个缘故,而是对白莲教颇为好奇。

“嗯?”陈潇冷眸眯起,目光危险地看向贾珩,道:“你言而无信?”

贾珩放下手来,问道:“习惯了,不过你的脸怎么每天紧绷着?”

陈潇冷睨贾珩一眼,并不回答。

贾珩也不以为意,道:“私仇归私仇,也不能废了国事,陈家的列祖列宗,打下这江山基业不知流了多少血,个人荣辱在家国天下面前,不值一提,你也别每天苦大仇深的了。”

陈潇目光敛幽几分,抿了抿粉唇,心道,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咱们再看看谁一脸苦大仇深。

翌日

贾珩没有在盐院衙门久待,而是先去了扬州江北大营坐衙视事,主要是对江北大营的兵丁点检,只是初步稽核,查看军卒的真实情况,约束军卒,倒没有处置任何军将,也没有提及任何裁汰方案。

此举,倒是让水裕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一众军将忐忑不安,人心惶惶。

没有人知道这位永宁伯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刀悬在头上,迟迟不落。

而这一幕又落在扬州盐商的眼里,尤其是在吵吵闹闹的扬州盐院会议上,仍是不见贾珩的身影出现,不少人都放下了担忧心思,看来也未必是来整饬盐务的。

扬州盐院衙门,傍晚时分,暮色渐沉,门楼廊檐已然挂起了灯笼。

贾珩刚刚回到庭院,步入厢房,却见那冷颜清眸的高挑少女抱膝而立,开口道:“查出了一些眉目。”

“这么快?”贾珩心头微讶,盯着那少女问道。

只能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那些人的落脚点还没查出来,但他们的目的,除却走私外,好像是……冲你来的。”陈潇冷声说着,看着贾珩的目光带着一些玩味。

先前,多铎领着女真的护卫潜入扬州城,而船只以及其他人手就留在岛上,而白莲教的探子显然捕捉到只言片语。

贾珩目光幽晦几分,冷声道:“冲我来的?”

陈潇轻声道:“听金沙帮的人提及,那位十爷对你颇感兴趣,让人打探了你不少消息,一个巴图鲁搂着歌姬与金沙帮众喝酒时,醉后所言,主子说永宁伯不可留。”

贾珩面色凝重,低声道:“看来京营平定中原之乱,引起了女真人注意。”

中央王朝镇压叛乱的速度,往往是衡量中央王朝能力的标准,如果像明末时期,流寇糜烂数省,那天下人都知道,这是中枢失驭,改朝换代的前兆,女真自然加紧南侵。

但中原之乱前面声势有多浩大,后面被一举荡灭,传至女真,怎么不对他上心?

先前锦衣府禀告女真来人之时,他就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可能要和这些人对上。

贾珩推测出来龙去脉,默然半晌,就在陈潇开口相询缘故之时,开口道:“潇潇,我许是知道这位十爷是何人了?”

“谁?”陈潇秀眉蹙了蹙,清眸闪烁了下,下意识问着,忽而清绝如画的眉眼见着一抹恼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怎么又唤她潇潇?

贾珩剑眉之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潇,低声道:“先前锦衣方面搜集的谍报中,叙说过奴酋诸子来历,奴酋之子多铎,原本排行十五,但因为被封为贝勒额真,共议大事,在诸贝勒中排名老十。”

其实,他是从前世一个唤作《百家讲坛》的地方,加上《孝庄秘史》的电视剧集合此世一些女真的情报发散联想,而此世历史其实有了许多偏差,但这位多铎的确是唤着十王,并且真实存在。

不知道皇太极的媳妇儿,是不是还叫大玉儿?

至于多铎,扬州十日血案的制造者,满清诸王战功之最,功封豫亲王,这是想在草丛里蹲他?

陈潇清眸闪了闪,道:“如是此人,他冲你来做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刺杀于我,以除后患。”贾珩轻笑了一下,说道:“如你当初在大雁塔的那场拙劣刺杀一样。”

他在扬州不可能走到哪儿,都带着数百护卫扈从,总有迎来送往,防守疏漏之时。

况且,再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潇冷声道:“拙劣?拙劣,就别再用我帮着你查。”

贾珩看向目光冷厉几分的少女,问道:“潇潇,当初,你怎么不在兵刃上抹毒呢?”

他记得那天马车下似乎藏着一个人,想来应该就是陈潇了。

陈潇面色霜意更浓,道:“我不用毒。”

“固执了,你既然怀疑你父王是因毒而殁,那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贾珩目光眯了眯,低声道。

“你……!”陈潇怒不可遏,举起一拳,朝着贾珩迎面砸去,含怒一击,带着破空之音。

贾珩却轻易闪躲开来,抬手控制住暴走的少女,对上一双恼怒的眼眸,低声道:“看来,这里的确另有缘故。”

否则,陈潇不会如此破防。

“你混蛋!”陈潇见又是在套自己的话,一脚下去,狠狠踩在贾珩的官靴上,却见那少年只是眉头皱了皱,目光沉静地看向自己。

陈潇一时安静下来,抿唇不语。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周王可惜了,如是有他在,北疆的压力会减轻不少。”

陈潇娇躯一颤,秀眉之下的清眸恍惚了下,看着那面容清俊的少年,眉眼间的怒气和冷意渐渐褪去。

“还是往前看罢,不要活在仇恨中了。”贾珩说着,又是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脸蛋儿,顿时引来陈潇的一阵怒目而视。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投映在屏风上的烛光,明亮煌煌,将两道人影投映在书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