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沉吟片刻,说道:“母后如是想回去,倒也不远,乘舟就能前往洛阳。”
“唉,再看看,河南那边儿不是刚乱过?”冯太后感慨说着,然后看向贾珩,问道:“永宁伯,河南那边儿局势可还好?”
贾珩道:“现在已经彻底安定下来。”
冯太后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众人见贾珩与冯太后叙话,知道内情的比如宋皇后、端容贵妃,当是一位外祖母考察着孙女婿。
晋阳长公主端起一旁小几上茶盅,抬起明亮湛然的凤眸,清影现出少年的身影,心底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如是回到十几年前,她带着他过来见着母后该有多好?
只是十五年前,这人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总不能说,母后,这就是您未来的女婿?
在这时候,晋阳心头反而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古怪。
清河郡主李婵月看向自家娘亲,凑到晋阳长公主耳畔,问道:“娘亲,太后等会儿不会说表姐的事儿吧?”
晋阳长公主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自家女儿,道:“伱以为都和你一样傻乎乎的?”
如果不是婵月,哪里有现在这么多幺蛾子?
李婵月藏星蕴月的眸子垂下,撇了撇嘴,垂下螓首,手中绞着手帕,心底有些不服气,她那里傻乎乎了?
楚王妃甄晴柳眉之下,目光凌厉地看向那气度凝然的少年,攥紧了手帕,心底满是羞愤以及仇恨。
这人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谁想过这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甄雪也轻轻抬眸,偷瞧了一眼那气定神闲的少年,却见少年一身蟒服,头戴山字无翼冠,那张清隽面容,眉锋如剑,面如冠玉,相比王爷的气质文秀,的确颇有几分英气。
嗯,怎么又将贾子钰与王爷相比?
事实上,对于花信少妇而言,贾珩才算是其真正意义上的男人,缠绵入骨,如何不印象深刻?
冯太后点了点头,目光慈祥,说道:“听我那侄子从开封寄送来的书信上说,你在河南抗洪,一直住在河堤上。”
贾珩轻声道:“彼时局势紧急,为国家公事所计,微臣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冯太后目光温和地看向那少年,温声道:“不愧是国之干城,皇帝没有看错你,以后还要为国家效力,如宁荣两公一样,建立让后世景仰和传颂的功绩来。”
皇帝也没有看错招其为婿,除却已有家室这一条外,的确为神京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贾珩连忙谦虚说道:“太后过誉了。”
太后召他对话,其实并非仅仅是为了咸宁,还有一部分笼络示恩之意,因为如今的陈汉,边事倾颓,兵权尤重,他为掌国军机,太后在诞辰上接见,勉励几句,以示亲厚。
当然主要还是他年岁尚浅,隔着三代如同看小辈一般,愈发显得亲密、慈祥。
隔着斜角屏风的秦可卿,听着自家丈夫与冯太后对话的清朗声音,秀眉之下的目光闪了闪,忍不住看向正坐在宋皇后身旁的高挑少女。
那位公主这会儿玉面含喜,清眸湛然,目光几是一瞬不移地看向……自家夫君,那是她的夫君。
这位咸宁公主跟着夫君去了一趟河南,回来之后,突然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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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太妃对着一旁的贾母笑道:“老姐姐,珩哥儿现在是愈发了不得了。”
“也是皇恩浩荡,圣上给着他们机会。”贾母笑了笑,低声说道。
魏王妃严以柳瞥了一眼那少年,英气眉眼中见浮起思索,这就是王爷时常在家中提及的那位贾子钰?
王夫人听着贾珩与冯太后的对话,眉头紧皱,手中捏着的佛珠攥了攥,面色淡漠,心思莫名。
齐郡王、楚王、魏王这时叙着话,看着那少年,齐郡王那张白白净净的胖脸,脸色冷沉,绿豆大的小眼见着寒光。
这时,命妇、王妃绣墩坐列之中,北静王妃甄雪身旁的水歆,拉过秦可卿的手,柔声道:“干娘,云姑姑她们怎么没有来呀?”
秦可卿笑了笑,说道:“她们在家呢。”
说着,抬眸看向甄雪,只见华服衣裙的丽人,玉颊红润,容色焕发,一颦一笑都是明媚动人,而眉眼之间浑然不见前几日的惶然、担忧,轻声说道:“甄家妹妹最近气色好了许多,北静王爷的事儿,最近怎么样?”
甄雪玉颜如雪,被对面丽人盯着,心头有些发虚,柔声道:“王爷那边儿有了准信,心头倒也定了一些吧。”
甄晴艳丽玉容上笑意繁盛,接话道:“妹妹,还要多亏了子钰,让他没少操…操心,妹妹可要好好感谢感谢子钰才是。”
心道,妹妹现在这般宛如枯萎的牡丹,得了滋润、浇灌,还真是多亏了贾子钰。
妹妹,一次与无数次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甄雪秀眉蹙了蹙,美眸现出一抹茫然,旋即,那张秀丽玉颜见着羞恼,瞥了一眼自家姐姐,这个时候当着人家夫人的面说什么呢?
秦可卿螓首点了点,倒也不疑,华艳不输甄氏二妃的芙蓉玉面上见着浅浅笑意,轻声说道:“夫君与北静王爷同殿为臣,两人忙的都是军国重事,夫君他操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而甄晴过来凑到秦可卿身前,自是为那些诰命夫人所见,而恰恰就是甄晴的目的。
南安太妃正在与贾母说着话,见此,脸色就是变了变,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担忧。
这甄家和贾家原就是世交老亲,原本以为那贾珩小儿是个六亲不认的,不想现在关系又是这般近乎起来。
“干爹现在和太后奶奶说话呢。”水歆扬起粉腻如雪的脸蛋儿,糯声说道:“娘亲,等回去之后,让干爹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甄雪闻言,揉了揉水歆额头的刘海儿,嗔怪道:“你干爹现在忙着都是朝廷的大事,哪有时间给你讲故事。”
秦可卿笑道:“王妃,歆歆既然爱听故事,等明天有空了过来府上就是了。”
甄雪连忙推辞道:“那多不好意思,小孩子贪玩成性,哪能都由着她的性子?”
“自从我认了歆歆为干女儿,夫君还没有见过歆歆,怎么也该见上一面才是。”秦可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