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眉头紧皱,打量着对面的斗笠女子,沉声问道:「半年时间了,可查出了什么名堂?」
陈潇摘下头上的斗笠,橘黄灯火映照下,见着一张秀美英气的脸蛋儿,低声说道:「大致确定了范围,基本可以断定,就在贾府之中,但我还说不了是谁。」
其实,心头有了怀疑对象,但还有年龄的问题,说不大通。
「谁?那个衔玉而生的?」陈渊低声说着,心涌起一股寒意。
如是真的寻出什么太子遗嗣来,需得寻机会暗中除掉才是,一个因皇室丑闻而生之子,岂能以之号令天下,服膺人心?
陈潇凝了凝眉,低声道:「我还在查。」
陈渊目光幽晦几分,沉声道:「查?已经查半年了,仍未确定其人,好好的中原局势全被你耽搁了。」
陈潇英秀双眉下,目光清冽,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高岳被开封城破冲昏了头,想要一股作气截断关中与天下的通道,但京营平叛之速几如雷霆,纵是齐鲁、巴蜀两地响应起事,也会被朝廷先后弹压,根本就掀不起大的风浪。」
陈渊脸色阴沉如铁,目光翻涌起杀机。
他如何不知?恨就恨在,这贾珩太过厉害,是断不能留了。
说着,落座在梨花木椅子上,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心头仍有些烦躁,思量再三,低声道:「有桩事,需得你去办。」
「什么?」陈潇凝了凝眸,诧异问道。
「你现在不是在宁国府做厨娘?将这个给那贾珩下着。」陈渊面上煞气隐隐,压低了声音说道。
正如贾珩所担忧的,随着他位高权重,不怀好意的人不能明着加害,但暗中却开始使出一些鬼祟手段,甄晴那种还仅仅是威胁,而其他人就有可能要命。
「这是什么?」陈潇凝了凝清眸,拿过药瓶,不施粉黛的清丽脸颊上了然,目中闪过一抹厌恶。
对下毒之类的东西,这位周王之女一向最是反感不过。
「能让那永宁伯无声无
息间毒入骨髓,英年早逝的药物。」陈渊神色幽幽,冷声说道。
陈潇眸光冷闪,将手中的药瓶扔到一旁,道:「不行。」
经过她这段日子的调查,发现贾珩母亲的身份,当年竟为内侍省尚药局的一名女医官,后来因为牵连到宫里那桩丑闻而隐姓埋名,出宫谋生。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偷龙转风?
但年龄偏偏对不上,而且还有那块儿石头上的字,也十分可疑,会不会是故布疑阵?这些都在两可之间。
陈渊面色如铁,低声道:「那你就刺杀他,这人不能留了,如果再由其帮着那位,我们什么事儿也成不了!」
「贾珩心思深沉,不好谋算。」陈潇柳叶细眉下的清眸,冷色涌动,清澈如冰雨落在玉盘的声音带着坚定。
陈渊道:「这个贾珩先前在河南坏了我们多少的事儿?真不能再留着他了。」
陈潇皱了皱眉,道:「那也不行,现在还不能动着他。」
见少女执意不肯,陈渊面色现出一抹狐疑,旋即瞳孔剧缩,惊声说道:「你不会以为他......不对,年龄也对不上,据其辞爵表所言,与那位践祚同龄,按此而算,今年虚岁拢共也不过十六,这还差上一二岁才是。」
这贾珩要是太子遗嗣,那现在掌握京营、锦衣府,岂不是......
陈潇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但也保不齐,如果瞒小一两岁,十几年过去,谁也注意不到,不过事仍有可疑之处。」
年龄这东西,除非大家子弟有人关注,穷人之家的孩子,从来是父母说几岁就是几岁。
「那究竟是不是?」陈渊目光紧紧盯着少女,不放过任何一个神色变化。
陈潇低声道:「不知道,如果是了,许不用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陈渊闻言,心头一紧,面色阴冷,心头杀机涌现。
他这些年东躲西藏,苦心孤诣,可不是为了给太子遗嗣做嫁衣的。
陈潇秀眉蹙了蹙,低声道:「我再看看,你别乱来。」
现在她还无法确定是不是贾珩,只知道静妃与太子偷偷生下的那个孩子,一早就让宫人送出去了,也没听说有什么信物和胎记,以便将来辨认什么的。
倒是那块儿玉石上的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确是真真切切属于太子密友长春道人相赠于太子的祝寿之语,可为何在荣国府那位宝二爷的玉石上镌刻着?
那玉石上的字,究竟是谁让贾王氏铭刻上去,自抬儿子身价的?恐怕这些谜团,除非拷问那贾王氏才能解开。
至于什么生来衔玉的江湖术士之言,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总之,你不能动他。」陈潇沉声道。
陈渊抬眸之间,脸色阴沉,道:「那就任由他帮着那位?你可知道,他现在让锦衣在调查白莲教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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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用担心,锦衣府不会查到什么。」陈潇轻声说道。
陈渊目光幽深几分,说道:「贾珩可以不理,但大后天是那老婆子的寿诞,晋阳公主会到宫里贺寿,你让安插宫里的人,想个法子,除去这对母女。」
当年一个在太子身旁,一个在宫里,帮着那个那位通过坑蒙拐骗的手段,得到这个皇位。
陈潇冷声道:「晋阳姑姑当年也是身不由己,也不能怪她,至于淑妃,更是与人为善,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那是她们假惺惺的装腔作势,与那位不过一丘之貉,如果不是她们一家子使着阴谋诡计陷害父王还有太子,会有现在的入主长乐?」陈渊低声说着,又盯着那少女,道:「周王叔当初何等了得?允文允武,贤名传之朝野内外,但都说他身子骨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