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轻声说道:“就是勉励劝学之意,大姐姐,其实宝玉能进学堂读书,下考场考试已是大有进益了。”
元春闻言,美眸之中现出感动,轻声说道:“让珩弟费心了。”
贾珩抱过元春,在挂着蓝色小月亮耳坠的耳垂上,附耳轻声道:“大姐姐,谁让我是他姐夫呢。”
元春闻言,娇躯轻颤,芳心大羞,只觉目光莹润如水,嗔怪道:“珩弟,这……你又浑说。”
“本来就是。”贾珩轻声说道:“大姐姐以后放心好了,我会看顾他的。”
“嗯。”元春腻哼一声,心头羞喜交加,也不继续辩白,轻轻捉着贾珩向群裾而动的手,低声道:“珩弟,三妹妹有时候爱到我这儿,你……你别让她瞧见了。”
贾珩手下一顿,附耳说道:“嗯,那就不闹了,其实,我就是看看大姐姐想我了没有。”
元春:“……”
她想不想和那里有什么关系?
哼,珩弟又取笑她……
不提贾珩与元春别后重逢,腻在一起,却说——
夜色朦胧,夏夜月朗星稀,杨宅书房,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杨国昌一身便服,坐在书案之后的太师椅上,而不远处的几张梨花木制的靠背椅上,还列坐着几位齐党要员。
有礼部侍郎庞士朗、国子监祭酒刘瑜中、左副都御史彭晔等三位齐党干将,此外还有都察院两位掌道御史,而这不过是齐党在大汉朝堂势力的一小部分。
左副都御史彭晔目光咄咄,低声道:“恩相,明日朝会,廷议河南巡抚人选,据下官所知,浙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杨国昌苍老目光中冷意涌动,问道:“可知道都打算推什么人?”
彭晔道:“恩相,下官也是听说,但还不确定具体人选,听说有右佥都御史于德,还有江南提督学政郎玉荣,太常寺卿郭永昌,也就这几个人选合适。”
彭晔显然有着特殊的消息渠道,其实适合卡位置的官员,都彼此知根知底。
杨国昌拧了拧眉,说道:“河南方经大乱,需得一位干臣能力镇抚,彼等所荐之人,皆乏实务之才,贸然督抚地方,难堪其任!”
彭晔道:“杨相,下官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前河南巡抚周德桢,布政使孙隆等人……只怕圣上存了偏见。”
前河南巡抚周德桢、孙隆就是齐党中人,但已证明实为贪酷之吏。
杨国昌道:“河南之乱另有隐情,与这次廷推无涉,圣上烛照万里,不会妄加迁怒,如果非是否我等推举人选……”
提到此处,苍老目光看向左副都御史彭晔,说道:“明天,如事不可为,可谋藩司之任,来日再图后计。”
根据隆治年间的《大汉会典》,大汉巡抚定制从二品,而藩司同样是高配从二品,但前者是钦差,授王命旗牌,又按例加右副都御史和兵部侍郎衔,故而在职权上对布政使多有制约。
事实上,在后世,巡抚与布政使的严格上下级关系,直到乾隆时期才定下,不过因为汉制并未如清制对尚书定为从一品,仍是采取尚书入阁,据功劳和资历加官至三公、三孤,如杨韩二人分别有太傅、少师等文官虚衔,李瓒在镇北之后,也加了少保虚衔。
彭晔眉头紧皱,忧心忡忡道:“下官倒无可无不可,只是浙人如今成伙作势,咄咄逼人。”
这些年,浙党的确是利用吏部职权,安插党羽,或者说,本质上也是崇平帝继位之后,有意对浙人示恩,以巩固从太上皇手中“继承”的皇权。
杨国昌抬眸看向外间的夜色,笃定说道:“圣上不会将河南巡抚让浙人充任,浙人在江南、浙江等南方诸省以及金陵六部,党徒遍地,门生众多,如河南疆臣再添一员,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还是浙人之天下?”
一句话,让众人心头一震,宛如迷雾散去,豁然开朗。
庞士朗目光闪烁,低声道:“恩相说的是,不过,恩相,下官还担心永宁伯许会借总督河南事务,横插一脚。”
“彼为武勋,有何资格荐议巡抚人选?再说他根基浅薄,夹带里没人。”杨国昌目光幽幽,淡淡说道。
刘瑜中点了点头,手捻胡须,说道:“我大汉军政分离,他先前总督河南军政已为权宜之计,听闻更是派兵插手山东匪盗事宜,对山东提督陆琪颐指气使,至此大坏国家典制,如今中原戡定,百业待举,疆臣人选岂容他胡乱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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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士朗目光冷意涌动,说道:“就怕小儿仗着为天子宠臣,恃宠而骄,不知进退,而小儿与浙人朋比为奸,沆瀣一气,恩相不得不防。”
杨国昌道:“不用理会小儿,圣上心头有数,如他不谨守臣子本分,许不用等到北疆战事失利。”
“如是恩相这般一说,明日河南巡抚人选?”刘瑜中问道。
杨国昌道:“圣心已有决断,非北方士人不可担任。”
此刻,杨国昌还真不知道贾珩的主意,因为先前贾珩并无表现出对督抚人选的染指,至于忠靖侯史鼎,更是不显山不露水。
庞士朗接话说道:“恩相,还有河督人选,先前漕运部院与河道衙门屡有龃龉,此刻应趁机整合两部职权,理顺经制,以防左右掣肘。”
杨国昌闻言,目光现出思索,旋即,语气赞同说道:“南河衙门与漕运部院,专务河道、漕运,二者事务多见交织,是故不可令出多门,尤其南河再次改道于漕运有碍,更需一人总揽其责,圣上也有合两部院之意。”
庞士朗道:“恩相,南河衙门不比河南巡抚,许是小儿会与浙人暗通款曲,也未可知?”
彭晔却笑了笑,说道:“庞大人勿忧,我在淮安之时,因南河洪汛一事,见那永宁伯与浙人已见不合之意,两江总督沈邡更是欺永宁伯年幼,见着几次争执。”
“还有此事?”国子监刘瑜中惊讶,说道,“沈邡为天下督抚权重第一者,如是进京,只怕入阁,这永宁伯不是和浙党走得很近吗?”
杨国昌沉吟说道:“小儿轻狂骄横,何曾将世人放在眼里?彼以军机处之设乱政,浙人先前忍耐,不过,欲对付老夫耳,现在老夫安若磐石,彼等又与小儿内讧,简直令人可笑。”
众人都是点头称是,附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