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在宁国府前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递给笑着迎来问候的小厮,吩咐着前院管事,将扈从警戒的锦衣卫士,迎至跨院招待午饭。
贾珩穿过仪门,沿着凋梁画栋的绵长回廊,穿过藤萝垂花墙的月亮门洞,向着后院而去,因值仲春,庭院花墙上可见一些藤萝薛荔以及花卉开着细小花朵,进入后院花厅,就是一怔,却见莺莺燕燕,珠翠环绕,一双双或明媚、或俏丽、或妩媚的脸蛋儿,诧异问道:“今个儿怎么这般齐?”
心头已猜出七八分原委。
秦可卿盈盈起得身来,近前,接过贾珩解下的披风和佩剑,嫣然一笑:“夫君,今个儿不是在军机处上值?”
贾珩一边儿坐下,一边说道:“中午回来吃个饭,稍作歇息,下午去京营看看,怎么这般热闹?”
凤姐少妇脸上笑意盈盈,说道:“珩兄弟,听说秦老先生升了三品侍郎,我们就过来和弟妹说说。”
贾珩点了点头,道:“原是这桩事儿,老爷说的?”
凤姐笑道:“就知瞒不过珩兄弟,老爷从通政司下了衙,说着此事。”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在宫里面圣时,才听到廷推结果,圣上还问了我意见。”
此刻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那蟒服少年,闻言,都是心头好奇。
主要是对皇帝,没有一个不好奇的,只不过以往也不好问。
秦可卿问道:“宫里是怎么说的?
贾珩抿了一口茶,叙道:“就是问问岳丈的官声,我说旁的我不知道,岳丈为官清廉,家无余财,圣上龙颜大悦,说工部正缺清廉之官,只此一条就胜旁人千条,再无别的话了。”
如是旁的君臣对答或许不好透露,但这种赞人的话,倒无大碍。
凤姐笑了笑道:“长这般大,还没见过宫里那等至尊至贵的人。”
贾珩看了一眼凤姐,没有接着这话头儿。
秦可卿柔声道:“夫君,明个儿去爹爹那边儿看看?”
“过两天罢,岳丈他这几天要接受工部同僚庆贺,还有熟悉工部事务,忙得脱不开身。”贾珩放下茶盅,轻声道:“明个儿魏王宅邸落成,下午应有请柬送来,我还需过去看看,另外,这几天要在京营和军机处两头儿跑,比较忙,等这几天过去,就能清闲一段时日了。”
秦可卿闻言,点了点头。
她对外面的事儿,也不了解,这般想着,余光瞥了一眼肌骨莹润,容颜白腻的某位,见其眉眼间分明见着思索之色,藏在袖中的手帕攥了攥。
湘云笑道:“看看,我方才就说吧,珩哥哥天天忙着呢,上次还说带我和三姐姐骑马呢。”
贾珩笑道:“小孩子就喜欢贪玩,等这几天有空的话就去,你和三妹妹,骑术练的怎么样了?”
说着,看向探春。
探春道:“珩哥哥,云妹妹骑的很好,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练着,有些生疏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改天再教你。”
湘云眨了眨眼睛,她好像记得三姐姐骑得还可以吧?难道是最近两天没去骑着,生疏了?
这时,凤姐忽而开口道:“刚刚,王家表嫂过来求着老爷事儿。”
说着,就将事情经过说了。
贾珩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盅,郑重问道:“老爷应允着了?”
“这会子应还在说着这个事儿,这不是珩兄弟先前说,这等官司,咱们家虽可打着招呼,但也不好插手……估计等会儿老爷也要问着珩兄弟。”凤姐笑了笑,轻声说道。
也是当初,贾珩对凤姐的警告,渐渐起着作用。
“老爷刚到通政司履新,需得注意风评,这些当不用我提醒,老爷自己知道,而且如今朝廷京察正在如火如荼,如是被那个御史盯着,也不是闹着玩儿的。”贾珩想了想,叮嘱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思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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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面色也浮起凝重,轻声道:“那我等会儿和二老爷说说?可太太那边儿……似想应允着,毕竟是亲戚亲里的,估计也不好拂了面子。”
这是将王夫人的事说着,还为其“找补”了几句。
贾珩皱了皱眉,沉声道:“此次工部之桉,我为主审,虽是秉公讯问,但如此多的官吏涉桉,人家不敢怨望于上,但不知怎么怀恨着咱们贾家,如今二老爷连升两级调任通政司通政,而岳丈大人又超擢至正三品的部堂,落在这些人的眼里,势必要大起非议,居心叵测之人,说不得还想寻着机会兴风作浪,老爷他这边儿,再帮着人干预判桉,容易授人以柄。”
他有预感,这两天会有一波弹劾奏疏递送至通政司。
这话一出,厅中众人都是心头一惊,不想还有这般利害。
凤姐惊声道:“听珩兄弟这般一说,这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呢。”
探春英丽的眉眼间也有凝重,低声道:“朝堂之上,人心险恶,不得不提防。”
“会不会有人弹劾夫君?”秦可卿语气忧切。
贾珩道:“多多少少会有着一些,不过,都成不了什么气候,在朝中为官,尤其是位置越高的官员,没有被人弹劾的一个也找不到,至于……岳丈大人是都察院的许总宪率先举荐,科道言官纵有非议,也先过了都察院他们自己一关。”
这次廷推,他根本就没有参与,而且回来路上得知施杰根本未发一言,这就彻底斩断了他的关系。
捕风捉影的诛心之论,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据说工部尚书赵翼廷推时言辞激烈指责杨国昌。
宝钗这时看着那蟒服少年,丰润、雪腻的脸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