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贾蓉的不甘

贾珩闻听佛号,冲妙玉点了点头,打量着女尼,问道:“想来这位应是妙玉法师了,果是仙风道骨,飘逸出尘。”

女尼带妙常髻,着月白色素袖僧袍,腰间拴着秋香色丝绦,面颊白皙红润,素颜朝天,气质清冷,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

贾珩不由想起原着中对妙玉的记载,原为官宦人家的千金,苏州人氏,幼时多病,买了许多替身都不管用,直到自己出家,才至长大成人,而后家道中落。

许是感受时盘桓稍久的打量目光,妙玉蛾眉下的秋水明眸,抬起,眉眼气蕴并不示弱地打量着对面身穿蟒服、英气逼人的少年,声音恍若山寺寒梅琼枝冰水融化之后,打落于黛瓦的声音,清冷寂然:“贫尼见过云麾将军。”

妙玉自是知道贾珩之名。

贾珩轻轻笑了笑,道:“烦劳妙玉法师入府诵经超度,不知然否?”

其实他倒不太想让妙玉和惜春接触太多,不定就被妙玉带沟里去了。

但惜春平时在府中少言寡语,又没什么说得来的朋友。

总之,他的心头还是有些矛盾。

妙玉神情澹然,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愿往诵经。”

这边儿,旁观得这一幕,宝玉如中秋月明的脸盘儿上,神色变了变,一颗心往谷底沉去。

他这几天一回家,就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寻人一问,大姐姐、三妹妹、云妹妹、林妹妹,全都往东府去了。

他只能往姨妈院落里寻宝姐姐玩儿,但宝姐姐这两天身子也不大爽利,闭门谢客,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不同凡俗的出家人,与其谈论佛法,只觉晨钟暮鼓,醍醐灌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可这往又要往东府去?

贾珩点了点头,道:“妙玉法师随我来罢。”

妙玉应了一声,转而看向王夫人以及贾母,单掌立起,行礼道:“贫尼先去了,这香为安神香,老太君若夜里睡的不踏实,可点上一些。”

贾母笑道:“去罢。”

贾珩与妙玉二人离了荣庆堂,沿着抄手游廊,提灯而行。

贾珩看向一旁的女尼,道:“我有个妹妹,性子清冷、孤僻,年纪虽小,却常有避世之念,妙玉禅师多劝劝她,豁达开朗一些。”

这自是提前打预防针了,让你劝她,没让你带她出家。

只是“清冷、孤僻”之语,落在妙玉耳畔,心头却有几分不适。

倒是说她的一般。

妙玉轻声道:“云麾将军……”

贾珩道:“既在家中,妙玉法师唤我一声珩大爷就可。”

……

……

却说宁府将贾珍卒于南的消息报至贾赦所居的黑油门大院。

在西南角一处独门院落中,贾蓉与贾琏、贾蔷正在饮酒,觥筹交错。

贾蓉清秀、白净的脸上,喝得红扑扑的,这位曾经的东府小蓉大爷,虽移居别院,但衣食器用,因为贾母的格外照顾、贾赦的有意抬举,倒也不差太多,反而没有头上一个动辄啐骂的老子,比之以往自在了许多。

贾蓉笑问道:“琏二叔,你这经常不回家,也不是事儿,难道大老爷还恼着那桩事儿不成?”

说起来就羡慕的不行,勾搭小姨娘,完全没事儿不说,还得了一房小妾。

贾琏头戴紫色头巾,身穿素色缀竹蜀锦圆领长袍,酒意醺然,脸颊通红,道:“那桩事儿早就过去了,大老爷原是见我办事得力,才将秋桐赏了我。”

“再说大老爷做的生意,也须臾离不得我,哪曾恼了我?”贾琏捏起一个花生米往嘴里放着,笑道。

贾蔷笑了笑道:“父子没有隔夜仇。”

贾琏微笑道:“蔷哥儿这话说的不错。”

贾蔷又是提熘起一个酒壶给贾琏斟了一杯,俊俏脸蛋儿上笑意繁盛,道:“二叔做得大生意,不知能否带一带侄子,也发发利市?”

这几天他是见着眼前的琏二叔,银子多的花不完似的,着实羡慕的紧。

想他贾蔷也是宁府的正派玄孙。

贾琏看了一眼贾蔷那张俊俏的不像话的脸蛋儿,小腹涌起一股火气,笑了笑,近前,吐了一口酒气,讳莫如深道:“这生意可不好透底细,等我盘清了道儿,二叔带你做一票大的。”

因为入冬之后,草原遭了一场雪灾,而贾琏在云朔之地,闻听商机,趁势从山西购置了一批酒水,销往草原,大获其利。

原本换来的鹿茸、貂皮更是高价转卖给北境商户,此举让贾赦心花怒放,夸奖了贾琏几句,原先勾搭秋桐一事,一笔勾销。

至于贾琏,作为经办人,手头上自富裕许多了,这才是贾琏这段时间在外风光潇洒,长期不归家之故。

当然,银子多了,心也有些活泛了,想着自己再暗地里瞒着贾赦支起一摊,全得利银,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