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覆过脚踝,众人又未骑马,一时间倒也快不起来,身后脚印一串串,行迹格外清晰。
往前跑了三四里路,忽地就听着身后远处传来急促的马嘶之声,倪彪脸色一变,低声道:“方先生,小衙内,那些叛军要追上来了,末将领人引开他们,方先生和小衙内从这树林跑到城里,去寻节帅。”
方冀急声说道:“倪将军,这如何使得?”
倪彪道:“方先生,庞将军这会儿应已至耀武营平乱。”
薛蟠带着哭腔说道:“倪将军,他们人追过来了。”
说话之间,大批骑兵一阵旋风般,踏雪而过,如黑压压的潮水一般,近得百十步外。
当先一人,面容冰冷,张弓搭箭,向着倪彪所领的护军亲兵射去,只听“噗呲”一声,伴随着闷哼,应声落地。
薛蟠面如土色,尤其瞧着雪地上嫣红的血迹,红白交错,腿肚子直转筋,急道:“倪将军,快逃啊。”
“进一旁的林子!”倪彪当机立断,带着几十个亲兵,护着方冀、薛蟠向着山林深处撤去。
那吴姓千户此刻尚骑在马上,面现狠色,道:“弟兄们,放箭,射死这些王子腾的走狗!”
“嗖嗖!
!”
骑弓挽起,箭失破空,但立威营的骑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七八十步,除了在雪地上留下黑压压的羽箭,一个都未射中。
而倪彪也搀扶起方冀、薛蟠向着荆棘丛生的林木中逃去,这片林子不大,但内里枯草败业,碎石崎区不平,正好迟滞身后骑卒追赶。
“全军下马,杀光他们!”见两骑马的军卒从马上摔倒,吴姓千户面色一冷,翻身下马,沉喝一声。
说着,挥起马刀,领着身后骑卒,向着倪彪等数十人追杀而去。
倪彪领着亲兵向着里间逃去,并回头以手弩拦阻。
让时间稍稍倒退一些,就在立威营参将罗锐领兵自西城杀向耀武营时,贾珩也领着五城兵马司几十个兵丁,骑上快马,并不爱惜马力,直奔南城大营。
一进入中军营房之内,迅速召集众将议事。
“诸位,立威营参将罗锐裹挟兵丁作乱,本官受皇命都督果勇营诸军,被赐以天子剑平叛,诸位各点齐所部军马,入耀武营剿灭叛军!”贾珩面容冷峻,清朗的声音如出鞘之剑,其音铮铮。
众将闻听此信,面色齐齐一变。
立威营造反了?
贾珩根本不待彼等询问来龙去脉,因为此刻时间争分夺秒,沉声道:“蔡权何在?”
蔡权拱手道:“末将在。”
贾珩指着身后的神京城京营十二团营布防图,指着耀武营与龙首原的通衢之道,道:“你领一千骑卒,堵住这里,往来巡察,凡耀武营而来信使,以及其他几营打探消息的信使,一律扣押!如遇闯卡者,格杀勿论!”
此举自是为了封锁消息,隔绝连锁反应,耀武营再乱,也只能乱其一营,其他驻地的团营,不允许派信使打探消息。
和后世有事断网一样。
蔡权拱了拱手,应道:“末将领命。”
“现在就去,越快越好!”贾珩沉声道。
蔡权心头一凛,情知事关重大,转身就走。
贾珩沉声道:“参将单鸣,本官命你领余下神枢营骑卒,先行向耀武营应援,参将肖林领五军营,游击将军瞿光领神机营押后,如路遇扬武营参将庞师立率领骑卒,可一并协同进攻耀武营。”
单鸣、邵超、肖林、瞿光四将出列,齐齐抱拳说道:“末将领命。”
贾珩面色阴沉,冷声道:“本官亲率教导营,风林火山四营,前往中军大营。”
果勇营一军,再加上与庞师立的骑卒,协同镇压耀武营一营叛乱其实不难,但难得是雷霆处置,控制连锁反应,以防激起更大的兵变。
虽得蔡权封锁消息,但随着时间流逝,京营十一团营肯定疑虑。
现在需以大局为重,不能再看王子腾的笑话,否则,京营十一团营全部炸雷,那时候神仙难救。
他应以天子剑,率兵速速前往王子腾的中军大营,号令中护军,召集诸营都督、都督同知,将领,严令诸营不得擅动。
其中,最关键是制止王子腾胡乱施为。
否则,将校为罗锐扇动,一见王子腾就来气,不听其号令不说,再鼓噪士卒,搞出更大的哗变。
也就是说,王子腾本身就是个火药桶。
此刻,贾珩还不知兵部尚书李瓒已决定出城,安抚众将。
而就在贾珩调兵遣将之时,忽听到“呜呜”之声响起,分明是耀武营方向传来的敌袭示警。
根据王子腾军令,遇到号角示警,诸营不得擅自相援,唯有扬威营参将庞师立,可率所部神枢营精骑驰援。
宋源面色忧虑,说道:“督帅,这是耀武营传来的敌袭号角。”
贾珩沉声道:“耀武营撑不住太久,庞师立听到号角,势必向耀武营驰援,此人配合着我军,控制局势并不难。”
然而就在议事之时,外间军卒来报,说道:“督帅,诸兵已点齐,等待启程。”
贾珩再不多言,说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