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和平儿说体谅凤姐难的话,这边儿,鸳鸯借机和他说这些话,让他体谅着贾母的难处。
一前一后,一来一回。
鸳鸯步子也是微顿,迎着少年目光的打量,粉唇翕动了下,只觉得心头有一股脑儿将心里话说出的冲动,以一种清脆的声音说道:“珩大爷,我是个奴婢,斗胆不知高低,想和珩大爷说几句心里话,不知大爷愿不愿听?”
贾珩轻笑了下,道:“你说吧,我听着。”
鸳鸯似被少年和煦的笑容鼓舞,轻声说道:“我知道大爷因为东府的事,其实早先对西府里的人有看法,但老太太怜贫惜弱,不是心底坏的人,一直也没害过大爷不是。还有那些老仆,老太太未必不清楚的,只是顾念着旧情,当然,这在大爷眼里看着是软弱了一些。还有平日老太太溺爱宝玉了一些,大爷想来也看不上宝玉那性子的,但老太太也是因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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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似是担心贾珩生气,顿住不再说,柔声道:“珩大爷,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你若是觉得不中听,只当我没说……”
贾珩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可你还是说了。”
鸳鸯:“……”
檀口微张,明眸似嗔似疑地看着对面的少年,清丽的鸭蛋脸儿上,白里透红,有些窘迫之色。
贾珩笑了笑,道:“和你玩笑呢。”
鸳鸯玉容微顿,“嗯”了一声,道:“大爷方才叹气,我还以为……”
贾珩笑了笑道:“我方才叹气是,老太太是什么样人,你鸳鸯知道。但我是什么样人,你却不知道。”
贾母终究不是禽满四合院的贾张氏,宝玉也不是棒梗,王夫人更不是秦淮茹。
鸳鸯闻听少年之言,就是娇躯一颤,抬起那张虽有着几颗雀斑,却无损其丽色的鸭蛋脸儿,明眸熠熠地看着那个目光湛然,脸上挂着澹澹和煦笑意的少年。
想起少年一副你错看了我贾珩的言语,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股委屈,说道:“我伺候了老太太几年,自是知道老太太的为人,我又没伺候过大爷一天……”
说到最后,鸭蛋脸儿就有些滚烫,螓首偏过一旁。
心头却是不由想起当日伺候过这少年更衣的场景。
贾珩轻笑道:“你若是想伺候我,我明儿就给老太太说,把你要回来?”
鸳鸯闻言,惊得“呀”了一声,鸭蛋脸儿迅速绯红染霞,芳心之中涌起一股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欣喜,螓首偏转过一旁,樱唇翕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
贾珩又旋即收了笑意,道:“和你说着玩呢。”
鸳鸯:“……”
说着玩儿呢?玩儿呢?
“怪不得老太太说,离了你,连觉都睡不踏实了。”贾珩抬眸,打量着身材苗条的鸳鸯,澹澹笑道:“还真是一只锦心绣口的金鸳鸯。”
鸳鸯闻言,眨了眨眼眸,看着一旁的少年,芳心涌起羞恼。
金鸳鸯就金鸳鸯,什么叫一只?
还有,这珩大爷是不是……在调戏她?
可看着那虽然笑意温煦,但目光清冷依旧,威严肃重的少年,却又觉得不大像。
贾珩道:“东府那件事儿,我对老太太并没有什么看法,她已是能做到一个这个岁数的老人所能做的全部事情了;至于宝玉,他一个小孩子,老人喜欢含饴弄孙,儿孙绕膝,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今日这些仆人,就是养一条狗也有感情,老太太已然年过花甲,念旧心软,也是人之常情。当然,和你说这些,并非是我在解释,只因你是鸳鸯。”
鸳鸯闻言,听着少年的话,芳心微震,眸光熠熠地看着那少年。
贾珩说着,也自顾自轻笑了下,道:“我向来是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我自大胆走我自己的夜路的,只是你既愿提着灯笼,想要给我照明前路,我也不愿辜负你一颗金子般的心。”
鸳鸯玉容怔怔,少年的话语在耳畔响起,为其坦然、康慨气度心折之余,芳心也不禁涌起一股暖流,那暖流中掺杂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丝丝甜蜜。
只因她是鸳鸯,金子般的心,不愿辜负……
嗯,这位珩大爷,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