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赖尚荣陪着一同叙话。
赖家两个媳妇,赖大媳妇儿说道:“老太太,那傅试怎么说?”
赖家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不仅仅在住所完全“山寨”荣府,就连私下里的称呼,也大抵是老太太、太太、奶奶,如无意外,再过几年,还要再学荣府给贾琏捐个同知一般,给赖尚荣捐个知县。
赖嬷嬷拿起象牙快子,夹起一个香孤,放在前明宣德窑的一个瓷碗儿,轻蔑一笑说道:“还能怎么说,傅试也是个见钱眼开的,收了钱,满口答应下来,今天晚上想来就能见见牢头,到时候多使一些银子,先保住升儿一条命,让他去金陵去,等过几年风头松了,再接过来就是了。”
赖二媳妇儿面色憔悴,闻言,目中忧色方去,说道:“老太太,让您多费心了。”
“升媳妇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升儿他也是受了东府珍哥儿的牵连。”赖嬷嬷劝慰说着,道:“如果不是那位许府尹是个油盐不进的,升儿这段时间的苦都不用吃的。”
赖大媳妇儿皱眉道:“现在东府里那位以旁支儿成族长,得了意儿,西府里都畏着他,昨天还摆了饭,迎接那东府里的。”
“他们贾府那边儿爷们儿窝里斗的厉害,偏偏牵连到我们家!”赖嬷嬷闻言,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转而看向一旁的赖尚荣,目光慈祥,说道:“尚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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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尚荣笑了笑道:“祖母。”
“祖母这次四处求告无门,也算是明白了,咱家没个官身是不太行啊,等过几年,你再大一些,祖母给你捐个官儿出来。”
赖尚荣闻言,心头大喜。
一旁的赖大媳妇同样一喜,只有赖升媳妇儿目中有着几分暗然。
这个家,她男人出力最多,现在得了好处的反而是大房?
“老太太,太太,不好了,院子里来了一群锦衣卫……”就在婆媳几人说话的空档,一个仆人匆匆忙忙跑到厢房中,说道。
“锦衣卫?”赖嬷嬷面色倏变,难道是她花钱为儿子活动的事儿发了?
“尚荣,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赖嬷嬷心头恐惧,面上强自镇定,就是吩咐着孙子前去。
但半晌过去,却不见赖尚荣应声,抬头看去,只见赖尚荣脸色苍白,两股战战,道:“祖母,外面是锦衣卫啊。”
赖嬷嬷见赖尚荣畏怯模样,叱骂道:“蛆心孽障,也不知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熬了两三辈子,怎么挣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的东西!”
贾珩这边已经面色冷峻,目光阴沉着进入赖府正厅,这一路而来,目之所及,假山嶙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而进入这厅中,家具陈设也是上好的木材。
“正厅待客之椅,都用着黄花梨木椅子,仆人的体面比主子还要大!”贾珩目光幽幽,轻轻敲了敲椅子。
他记得清楚,贾府荣庆堂中也才用着楠木的椅子。
身后锦衣卫曲朗吩咐着,“你俩把住前后院,不得让其随意出入!你俩前往库房看住库房管事,剩下的随我去后院拿人!”
纵然只是八九个锦衣卫,但也雷厉风行,两两一组,分头行动。
厅中反而只剩下贾珩一人,负手等着。
周围仆人都吓得不敢动,恐惧地看着那锦衣少年。
不多一会儿,曲朗以及几个锦衣卫驱赶着一群满头珠翠,绫罗绸缎的妇人,从后院而来。
“大人,人都押来了。”曲朗抱拳一声,吩咐一声,着四个锦衣卫把守着花厅门口。
赖嬷嬷看着那负手背对着自己的锦衣武官,硬着头皮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我赖家犯了何罪?这般兴师动众?”
毕竟是伺候过老国公,遇事临头,避无可避之时,竟也勉强捡起几分镇定。
贾珩霍然转过身来,冷笑道:“赖嬷嬷,可认得本官?”
“这位大人……您是?”赖嬷嬷对上那一双锐利、阴沉的眸子,心中下意识就是一突,惊声说道。
贾珩沉声道:“本官贾珩,忝为贾族族长,你儿子赖升任宁府都总管以来,贪墨我公中银两六十三万两,现在本官以族长之名义,追回亏空!此外,本官为天子亲军指挥佥事,听闻你赖家四处花钱贿赂京兆衙门胥吏,意欲帮赖升脱死,天子诏旨钦定之桉,岂容尔此行欺君之事!”
不等赖嬷嬷应对,贾珩沉喝道:“来人,将此獠捆起来!”
贾母给赖嬷嬷留体面的话,贾珩从来就没有当一回事儿,他若是不把这帮狗奴才,弄个家破人亡,都对不起身上这身飞鱼服。
赖嬷嬷如遭雷击,脸色刷地颓然,就是嚷喊道:“珩大爷,老身要见老太太,老身是贾府的老奴了,为贾府里出过力,伺候过老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