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允准其言。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传来,声震屋瓦。
贾政在靠着大殿门槛处,正自感慨莫名,忽地见前面的工部营膳清吏司郎中,秦业忽地躬身行礼,也是连忙压下心头复杂心绪,随之行礼。
“拟旨,贾珩之志,朕嘉允之,将《辞爵表》随旨诏于中外,礼部着弘文馆,翰林院细书贤事录典籍,以咨官吏平民人等遵效,至于宁国之香火祭祀……”崇平帝言及此处,面带戚然,叹了一口气。
怜悯功臣,恩典其爵,岂容宁国公于九泉无有香火供奉?
这才是真正的情理之难。
就在这时,贾政清咳一声,手持玉笏,拱手出班,颤声道:“臣,工部员外郎贾政启奏。”
崇平帝面色顿了下,将一双威严目光投向贾政,眸中有几分疑惑。
前方的工部尚书赵翼,就是瞪了一眼贾政,暗道,这贾存周,好不知事理!你要做什么,现在是殿中议事。
贾政面容悲戚,眼圈微红,忽地跪地,顿首而拜道:“宁国失爵,圣上皇恩浩荡,另旨赐之,贾族阖族无不铭感五内,感激涕零!如今贾子钰固辞不受,政为荣国一脉,实是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如今宁国香火无继,政素愚钝,惶恐而言,恳请圣上悯宁国先祖之香火供奉,由珩承嗣,以奉祭祀于宗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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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政老爹无形中帮天子解决了情理两难,本来就是天子悯功臣之后,不忍功臣香火断绝。
而且,贾政相当于又把贾珩这块儿牌坊请回贾家。
崇平帝闻言,神情默然,看向礼部尚书,问道:“此事,于礼可有不合之处?朕记得贾珍有子吧?而且,朕怎么听说,贾珩都被贾家除族籍了?还能作族长吗?”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除族籍?
贾家失心疯了?
就连北静王水溶等一干四王八公等贾家亲朋故旧,都是大皱其眉地看着贾政。
贾家此举,简直愚不可及!
除族籍?现在满朝文武都要将贾珩当牌坊挂起来了,你那边除族籍了?
一个不见容于宗族之人,辞爵礼让,几有上古贤民之风?
如三代之治?
这宗族……属实全员恶人!
此处,贾赦还真没有将除贾珩族籍一事提前透风给北静王水溶,或者说,当初偶然提了一嘴,北静王、南安郡王耳边儿风一样,完全就没当回事儿。
直到《辞爵表》一上,名望加身,现在除族籍,就显得荒谬绝伦。
贾政闻言,身形剧颤,再次叩首而拜,带着乌纱官帽的头,重重叩在地板上,声音哽咽说道:“宁荣二府,先前受人蒙蔽,然除族籍一事,并未做成,圣上明鉴。”
前面站着的工部郎中秦业,听着一旁的磕头声,余光瞥向贾政,目中也有几分怜悯。
当日,他是亲眼看着自家女婿,用时一刻,书就《辞爵表》一疏,对了,用的还是他的奏章。
当时就有预感,此表一上,恐怕于朝堂要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