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晋阳这里情况持续恶化的时候,河北方面的局势同样没有停滞不前。
定州城这一场齐军大胜,尽管没有在整体上挽回北齐如今的劣势,但对城中人心士气的提振效果也是显而易见。南安王高思好借此除了消灭了一支近在咫尺的敌军之外,同样也将赵郡李氏等世族成员彻底绑上了战车,有此事迹之后,他们是休想再向魏军投降了!
一场大战结束之后,高思好直接让人斩下那些阵亡魏军与河北乡义的头颅,在城外筑起京观以炫耀武功,同时在城中的闹市地带将俘获的魏军将士们刑枷示众、极尽羞辱,从而消解城中民众对魏军的畏惧之心。
然而战争的阴霾并没有因为这一场战事的胜利便远离这一片土地,反而招来了更加强大的敌人。不久之后,魏军两路师旅便先后抵达定州城外。
上一次的战斗胜利同样也给了高思好以极大的鼓舞,他决定主动出击,率先迎战来自冀州的那一支魏军人马,当这一支魏军师旅抵达定州近郊的时候,便直率城中精骑出城与战。
魏军方面,主将高乐亲率所部轻骑上前迎战,双方在定州城外郊野纵横冲杀数番,彼此间各有斩获、也各有损伤,可谓势均力敌。
但这样的战况并不能满足高思好,他本意是趁着魏军几路人马前后有差,借着这一点时间差来分别击破敌人。
他自认为定州精骑战斗力极为可观,却没想到敌军同样不弱,将士们弓马娴熟、配合默契,甚至所乘战马还要超过定州战马一筹,以至于己方以逸待劳都没能占据什么优势,更加没能复刻上一场大胜的辉煌。
出战战况不佳,尽管将士们犹有余力,但高思好却不敢再继续缠斗下去,魏军数路来攻,而他却只有这一支主力精锐,一旦被限制在城外,城防必然危险。尤其在他率军与冀州到来的这一支敌军交战的时候,南面自赵郡而来的敌军也加快行军向定州城而来。
于是高思好在权衡利弊之后,只能选择迅速抽身回城,不敢再继续滞留城外恋战,只是在归城之后,他忍不住怒声喝骂道:“平原王到底在做什么?他坐拥数万精兵,竟然任由魏军推进至此,莫非数万劲旅俱是无胆鼠辈?”
他心中对段韶已经积压了极大的不满,之前便抽调走了众多的定州人马,结果至今都全无作为。哪怕在他施用巧计、大破敌军的情况下,段韶都没有抓住机会与其一同发起反击,而是任由其余魏军继续向北推进,兵锋直指定州。
不过任他心中如何愤慨,也难以影响段韶的决定,随着他率军撤回城中,魏军两路人马便在定州城外会师。
“狗贼该死!”
当看到城外那些早已经风干、被筑作京观的己方袍泽首级时,魏军将士们无不目眦尽裂、心中愤慨至极,怒视着城池忍不住咆哮怒骂。
“主上大军不日即至,儿郎们暂忍怒火,先造营垒、长围,来日后师俱至,再尽情杀敌报仇!”
贺若敦等诸将谨记主上命令,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先在城外建造营垒,做出长期围城的准备。定州城在河北地区乃是仅次于邺城的雄城大邑,城池规模甚至还要超过了信都等城池,即便大军俱至,也很难从速破城,再加上侧方不远处还有井陉敌军的存在,所以还是要做好长期围困的准备。
定州城头上,当见到魏军开始在城外营造庞大营垒,那营盘规模足以容纳十数万众,城头上守军也无不心生寒气,之前那场胜利所带来的亢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怀忧恐。
城外那座京观已经被拆开,但也仅仅只是改变了那些战死魏军们首级的屈辱性摆放方式,魏军并没有将这些战死者的首级收殓,却转移到了营内一座帐幕当中,将那些首级面向定州城重新摆起来,就是要让这些战死袍泽们看着为他们报仇雪恨!
那些战死之人当然不会再看到之后的事情,这也不过只是一种怀念告慰英灵的做法罢了,但这一做法却让城中的齐军将士们心中越发不安。甚至有的人心中已经暗生不满,之前战胜对手也就罢了,还有没有必要用筑造京观这种羞辱方式来更加的触怒敌人?
之前出城交战的战果不大,在领教过魏军的战斗力同样不弱之后,高思好自然也不敢再轻易安排人马出战,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外魏军进行围城作战的各种准备。
“请、请问大王,平原王知否魏军大举来袭?可有告援军几时抵达?”
之前投书诱敌的李孝贞、李祖钦等凭此获得了高思好的信任,并被授予州府官职以辅佐城防事宜,这会儿也都登上城头,当见到城外这一幕幕画面之后,他们也都不免心生忐忑,来到高思好身边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