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军使者抵达此间的时候,贺拔仁正在沿浊漳水上下巡走,寻找敌军控制比较薄弱同时又便于渡河作战的区域从而发起新的攻势。
当他听到皇帝要他不计代价的发起猛攻时,当即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贼前事不功、自曝其短,如今诸处受敌、势力穷困,破之已成必然,实在不必急于抢击。此间事陛下既已付我,我自当尽心竭力牵制贼师,但一味强攻难免大增伤亡,师旅儿郎俱国之精勇,驱役稍缓便可大得保全且还不误破贼,此情请归奏陛下。”
使者在听完贺拔仁的答复之后便又策马疾奔返回中军大营所在,当其登上观战台向皇帝禀奏贺拔仁的答复时,高洋脸色顿时一变,抽刀怒斩于面前小案,口中则大声喝骂道:“老物怯战,岂不闻兵贵神速、迟恐生变之理?傲上媚下当真可厌!甲士不能奋勇杀敌,养之蓄之又有何用!”
说话间,他便又着员召来将领高阿那肱、刘桃枝等数人,让他们再率领中军后路一万人马前往增援右路,并且再令贺拔仁向敌阵侧翼发起猛攻。
随着这一支援军抵达右路军阵地,贺拔仁也能感受到皇帝心意之坚决,如若他仍然拒绝不肯遵命的话,那么怕是就要被在阵前直接拿下、再次发配到甲坊负炭劳改了。
“中军正面死伤惨重,战事进展却微,至尊因此心情焦躁,欲于侧翼再有突破,大王还是不要再以缓为计了。”
高阿那肱望着眉头紧皱的贺拔仁小声劝告道,皇帝陛下向来御人以刚猛,脾气上来了那是真的会罔顾事实。
当年他随军出击柔然残部时领命追击敌人,因虑兵少请求增兵,结果却因此激怒至尊,直接将其所统兵众减半,虽然高阿那肱拼死力战最后也获得了胜利,但类似的混账经历他却无论如何再也不肯面对了。
听到高阿那肱的劝告,贺拔仁便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然后便开始调度人马、推进至河沿,准备开始抢渡强攻。此间前后增兵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众,如果不计伤亡代价的话,倒是可以向着敌阵发起猛烈的进攻。
浊漳水终究不是什么大河绝涧,随着东岸的齐军全线发起冲锋,防守布置在对岸沿河的魏军防线顿时便处处告急。尤其是河湾处本就被齐军所占据的阵地,更是随着阵中齐军的四面出击而快速扩张。
岸上的魏军军士们也连忙发起了凶猛的反击,有重甲骑兵沿河巡走,但凡遇到泅渡或者乘坐舟筏登岸的敌军士卒,趁其立足未稳便发起冲击,直接将之斩杀河岸,血肉尸身全都掉落河道之中,随着河流向下冲去。
但是魏军的防护力终究有限,难以守卫住长达数里的河线,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齐军将士冲上了岸。待到上岸之后,他们便快速的集结起来,沿着河岸结成战队,一边抵御着魏军的冲杀,一边向规模更大的队伍进行集结。
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冲进抢滩,抵达浊漳水西岸的齐军军众已经达到了近万人。随着人员规模提升起来,战阵也变得越来越稳固,甚至可以通过将舟船木筏串联起来搭建起新的浮桥,从而让后方携带重型甲械的精锐人马也投入到对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