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见他这副模样,才意识到小伙儿是被吓得不轻,着员搬来两张胡床,示意李礼成同他共坐下来,笑着问道:“孝谐是觉得我今日事做的有些不妥?”
李礼成闻言后又连忙摇头,但见李泰神情仍然和蔼,这才迟疑着小声说道:“伯山你做得很好,总不像我一般无能,选在偏僻地境还被人殴打驱逐……但是我、可能我并不像伯山你这样风骨强势,总觉得同人相处,最好还是稍留情面,彼此若无化解不开的仇怨,大不必为了一时的意气结怨更深。”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笑起来,看来这家伙倒是有点少年老成,并不像一般少年那样莽撞轻狂。
在如今的关西,李礼成算是跟他血缘最为亲近的同族亲属,避免不了长久往来、维持关系,李泰也不希望他是一个骄狂放纵、短视愚蠢的猪队友。
但听李礼成的意思,在其眼中自己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人的生活阅历不同、性格习惯不同,如果再没有什么利益互动,更加不好找到感情上的契合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知己难寻。想要彻底的折服一个人,从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孝谐你言之有理,与人为善的确是人际交往中的当然要计。动辄结怨,久必遭噬。但敏于情势、合乎时宜,同样也是谋生人间的根本智慧。人间正气逢衰,如果没有卫道殉情的决绝,那就更应当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值得仰仗,才不至于飘若浮萍、全无筋骨的苟延残喘。”
李泰望着李礼成说道:“声势未壮之前,除此一身的骨血,你我并没有优于时流的禀赋。宗族亲长遗泽虽厚,但若子孙尽皆浪荡不器,终究也有耗尽的一天。所以你我要紧记得,未能凭力壮大家声之前,每一分余荫的折耗都需要竭力去避免,绝不浪使祖荫、折后辈之福!”
彼此关系无从回避,在公在私李礼成都是一个值得李泰亲近栽培的人选,所以他下意识的便用上了教诲的语气,告戒李礼成谨慎言行、不要辱没家声:若家族荫泽都被你浪费了,老子还用啥!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所以我一直力求上进,待人接物、三思而行,不敢因为年少就放纵自己。虽然并不如伯山你时名渐扬,但是也……”
李礼成闻言后便回答说道,又恐李泰羞恼,讲到一半便停顿下来。
李泰拍拍他肩膀笑语说道:“家势想要维持长久,无非开源节流。孝谐你谨慎自守,是我所不能及的。但我的勇于进取,也让你力不能追。”
“这也确实,我实在没想到伯山你西来未久,便已经共时流许多势位之选亲密往来,就连水池公都要发兵助你……”
李礼成也明白如今霸府强势,对李泰于霸府享有的人脉很是羡慕,并在心里将之当作李泰的底气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