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泰先抄起高敖曹旧槊耍练一番,又涂油保养、小心收起,吃过早饭后,这才来到前堂。
“郎君,司徒公前募诸员籍贯告身都录在此。此诸员我也都见过,纸外细情可以问我。”
长史贺兰德早已经在前堂等候,见李泰走来便连忙迎上汇报道。
“有劳长史。”
李泰点点头,接过贺兰德递来的名册翻看一下。
过去这段时间,高仲密一共卖出去七个公府掾属的职位,接受了大约在一千五百多匹帛的物货奉送。帛在关西的购买力还是挺高的,这价格也并不算低。
卖官的收获三分之二都送去商原乡里供李泰花销,其他的一部分则仍储蓄家中维持家计,可见高仲密也的确不是单纯的贪图享受才搞出这件事情来。
七名公府掾属,有两个华州本地人,其他的则是外州侨居的富户。
后三国时期,国与国之间人员流动很频繁,有的是战事所迫,有的是逃荒避灾,也有跨地域的商贾。
俗话说人离乡贱,这些失乡之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特殊的关照,关西民风的排外,李泰也是深有感触。若能获取一个官职出身,有无职权都好,处境都会得到大大的改善。
更何况公府掾属也并不是什么卑下官职,北魏年间常为世家清流解褐之选,一者诸公、开府本就多为其世交亲长,二者这些府职也多清闲不累,活少钱多离家近,还能刷声望、搞社交,何乐而不为?
反倒是那些州郡长吏,因为事繁任重,不受世族青睐。
比如后世八柱国之一的于谨,便曾说过:“州郡之职,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须待时来”,宁肯悠游郡邑,也不肯出仕做官。
好不容易等到六镇兵变,于谨在平叛过程中得有出众表现,结果又流落关中,先后被贺拔岳和宇文泰辟为郡守与州长史,恰恰是他年轻时鄙视的官职。
不过如今的西魏时局也谈不上什么世族风流,大凡有才志者也都崇尚职权事功,这些袖手无事的公府员佐便也谈不上清贵羡人。
“请问长史,这些佐员若赴大行台听用,大抵会授给怎样职事?”
李泰对西魏的行政构架和规章还比较陌生,便又开口问向贺兰德,了解他们接下来前程如何,才好对症下药的加急培训下相关的吏能。
“大统以来,大行台便推重政治,体恤下民疾苦。编户授田,使人有耕,可谓无微不至。”
贺兰德先隔空拍了一个马屁,然后才又说道:“但今关西人才简朴,尤其州郡在治事员甚缺,亟待增补。公府满秩诸员,多发州郡为用。近年行台苏尚书又掌议尽地利、均赋役,计帐户籍须从头造起,州郡事员要勤走乡里劝农督课……”
李泰听到这里,便明白这些人大概会使用在哪一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