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末将毛绍呀。”
杨茂似乎是回忆起来了,好像在打中人亭之前见过此人,是不是那个死守坞壁的那个?
其实也不怪杨茂如此,他毕竟常年在中枢,所见的都是于禁这些大帅、名将,毛绍虽然有点名气,但对不起,人名对不上脸。
杨茂也不尴尬,对毛绍颔首了一下。
而那边,等毛绍说完后,又有一将出来说话了,他是护着杨茂一起来汾水大营的马铁。
作为马氏家族第二代中的新生代,马铁的战功是如何也赶不上他的两个哥哥的,但奈何这小子常年随他父亲在枢密院行走,很有人脉。
这一次杨茂出边,马铁就找了关系,做了随员。
不过别看马铁经验没多丰富,但因为家学渊源在,他直接看出了毛绍此策的弊端,于是出头反对:
“枢密,我以毛校尉此言大是不妥。贼将拥兵玉璧,我等舍去,后路如何?粮道如何?且不说就是从龙门过了大河,对面也是混乱的左冯翊,那些佛众对我军态度不明,如前不得进,后为玉璧阻,腹背受敌,此危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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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杨茂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马铁是和他一起来的,此人的意见可比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的校尉要重要多了。
而且人家将门虎子,说的也很对嘛。
其实杨茂也知道自己在军阵谋划上并不太行,当年他也不过是济北王宅的一个剑术师范,没太多这方面的天赋。
其实,杨茂很清楚,他和南面的于禁是不能比的,也没什么争强好斗的心思,此前那番话,也不过是用来激励众将的。
所以他知道入关的那个头功肯定是于禁的。
本来他就没有争入关的意思,现在又听马铁说直接避过玉璧,可能还会有覆师的风险,当时杨茂就被说服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杨茂都已经做到枢密了,可不能在玉璧这边丢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一切。
于是,杨茂笑着对马铁道:
“果然是将门虎子,你年纪不大,难得却有这份深思,前途不可限量啊。”
马铁恭恭敬敬的拜礼,嘴上说着不敢,但神态矜骄,显得当仁不让。
那边毛绍的脸色就尴尬了,看着枢密和那小子一副相得的样子,本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咽了下去。
哎,终究不再是那个少年郎了,他毛绍啊,也开始懂人情世故了。
只是毛绍这边不说话了,人群中还有一个站了出来,此人正是配置到汾水大营的突骑将张辽。
张辽自随张冲转战崤函,屡立战功,之后在伊洛决战的时候,光是他一人就俘颍川将六人,战功赫赫。
所以即便只是并州军降将出身,入军的时间也不长,但已经做到了突骑中的五百将的位置。
刚那会,他站的位置比较靠后,只是和众人一样听着军将们分析军务。
但听着听着,他感觉似乎枢密竟然是要听那个叫马铁的意见?
这哪行?
情急之下,他就站了出来。
可等张辽站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两排军将们只有他一人站了出来,此时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如芒在背。
甚至张辽的直属上司,骑将赵普还问了一句:
“文远,你站在那干什么?”
说着,赵普还要拉张辽的手臂,要拉他回来。
如果没有这一下,可能张辽也就顺着回来了。
毕竟张辽自己也清楚,别看他好像得王上赏识,但他却是并州降将出身,还是妄图冲击王上的吕布的部将,所以在军中最好还是低调为好。
但这一刻,张辽那骄傲的性子起来了,他张文远从雁门老家南下投军,不是来做个人云亦云的庸人的,他张辽偏就要做那一鸣惊人的北鸟。
想此,张辽抱拳,不卑不亢:
“枢密,末将张辽,大不同意马校尉的想法。玉璧坚城,连我军的发石炮都不能动摇分毫,难道要每日蚁附攻城吗?那得死多少人?且如我军久攻玉璧不克,会如何?一旦我军自弊于坚城之下,坐费日月,众心离沮,则大事去矣。”
马铁很不爽又一个愣头青出来反驳自己,不等杨茂说话,就驳斥道:
“张校尉,我不知道你这等妇人之仁是怎么做到军中校尉的。我只说,打仗就难免死人,怕死人就趁早滚蛋,你不干,有的是人去干。”
马铁并没有看见,他每说一句,杨茂的脸色就难看一点。
杨茂已是在心中大骂起来了:
“这马铁平日在枢密院的时候,还一副谦卑逊让的样子,一到这了,就刁横至此?”
更不用说马铁说的那几句几乎每一句都是踹在杨茂的忌讳点上。
马铁说张辽妇人之仁,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校尉。那言下之意不就是说提拔张辽的人眼瞎吗?
但偏偏你猜谁提拔的张辽,没错?就是他杨茂。
实际上,杨茂也是看王上是相当看重张辽才在伊洛决战之后举张辽为突骑五百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