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辅卿看也不看那位老尚书,目光转向身边的宦官:“此事,老夫早就与你们说清,如果有所疏忽,后果谁来承担?”

“房先生莫要为难奴婢了……”

那名宦官赔着小心道:“这都是那些大人物的决定,奴婢只能照做,哪儿敢随便置喙呀?”

房辅卿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就道:“也罢,如果这次失手,就算大胤命该如此。”

说罢,他一指那老尚书,“就从他先开始。”

听到这话,始终未曾开口的燕北拍了拍二驴,凑到它耳边道:“看得仔细一点。”

二驴会意,直接拔起蹄子凑近过去。

看到这头灰驴贴近自己,跪在地上的老尚书怒不可遏,刚要破口大骂,结果就对上了那双满是智慧的眼神。

他的呼吸顿时一滞,从未见过眼神蠢到这种程度的驴子,旋即便挣扎着道:“让这畜牲离老夫远些!让它滚开!”

没等房辅卿开口,那名宦官已经向护卫递了个眼神。

握着佩刀的护卫立刻翻转刀身,用刀背狠狠砸在了老者肩膀。

本就被折腾得够呛的老尚书直接扑倒在地,嘴里所剩不多的牙齿都摔断了几颗,发出一阵凄厉惨叫。

“老实点!”护卫用刀架在他身后,呵斥完这一句,就也有些忌惮地看向了二驴。

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唾沫。

毕竟这头驴子的眼神实在太过古怪,连他对上都有些心惊胆战。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二驴。

它低下头对着那老者嗅了嗅,又围着转了两圈。

随即扭过头看向燕北,‘呃啊’叫了一声。

“它在说什么?”

房辅卿见状,皱眉问道。

“它觉得有问题,但还不能确定。”燕北说完,干脆迈步走上前去,示意二驴先去辨别其他人,随即将那老者搀扶起来,笑着道:“老人家不必担心,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今天过后,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这声‘老人家’,让老尚书的脸庞猛地一颤。

冷哼道:“如果你们冤枉了老夫,老夫定要向陛下进言,灭了你们东湖山庄!”

燕北的笑容不改,“自然可以。”

反正她又不是东湖山庄的人。

随后,她就跟着二驴在四周转了一圈。

但见二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轻轻拍打它的颈侧,“不要偷懒,再看得仔细一点。”

“呃啊!”

二驴有些不满地叫了起来。

它驴大爷办事,向来最是牢靠。

怎么可能偷懒?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二驴身周忽然升起一股由天地之力化成的黑色气焰。

那火光一照,立刻就有几名小太监发出惊恐大叫,顾不得身后的护卫,连滚带爬地想要避开。

护卫见状,马上就拔刀斩向那几个小太监!

但他们的长刀才落到一半,就见一抹雪亮刀光迅速划过,当场将那几柄长刀从中斩断。

“还没找出真正的目标之前,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死。”

燕北倒握玉鳞刀,瞥了几人一眼之后,就继续跟在二驴身后,等它用‘黑火’铺开,再重新看一遍。

二驴闹出来的动静,除了激起几个小太监的恐惧之外,其他人倒是镇定如常。

就算心里害怕,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那些天地之力所化的黑火,很快就沾在了每个人身上。

就连几名护卫以及那名宦官都没能幸免。

起初他们还有些惊恐之意,但发现了火焰本身并没有温度,吸附在身上除了有些骇人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以后,就全都冷静下来。

“房先生……”

但那名宦官却是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火焰,苦笑道:“这……这位到底是在弄什么手段?难道要把这些人烧死不成?”

房辅卿面无表情道:“你只管等结果就是了。”

那名宦官想了想,低声道:“奴婢得提醒您一句,这次对东湖山庄不满的人有很多,就连陛下都颇有微词。如果您找不到那所谓的邪惑,恐怕那点情分,也就彻底耗尽了。”

房辅卿眯了眯眼,接着道:“老夫省得,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吧。”

小主,

见他不愿多聊,那宦官也只得点了点头,没有再劝。

东湖山庄虽是江湖大派,但与皇室之间,也有一些私交。

若非如此,姬丹书又怎能借走大胤护国之兵?

谢秀这位皇子,又如何非要拜入东湖山庄?

不过,交情归交情。东湖山庄毕竟不是玉皇门,跟皇室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

这些情分只会越用越薄,直到用尽了,也就再也不作数了。

此次东湖山庄与那位陛下提出了两个要求,全都得到了满足。

如果真的查不出什么来,往后东湖山庄的日子,只怕是没那么好过。

“这驴子是后天而生的大妖,远比三品武夫更加了解这片天地,如果连它都找不出邪惑藏起的念头……”

房辅卿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却也升起一丝不安的念头。

直到此时,大胤皇宫里的高品都未露面,但已经有几道气机在暗中锁定了他。

其中甚至还有三品的气息。

这些高品武夫,自然就是用来对付邪惑的一道保险。

如果邪惑的念头没有现身,那他们要对付谁?

想到此处,房辅卿看向了二驴和燕北,淡淡道:“可有什么发现?”

二驴踏了踏蹄子,表现得有些急躁,像是在说‘老东西催什么催?’。

燕北则是道:“前辈,二驴虽然有些灵性,但也不是无所不能,何况那可是邪惑,如果他藏得太深,二驴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找到他。”

“动作快一些。”

房辅卿摇头道:“若是邪惑已经决定分化念头离开大胤,早有几手准备,我们这里若是慢了一步,另一边只怕是逃之夭夭了。”

燕北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大胤江湖,也不是只有东湖山庄一家,其他人总要出一份力吧。”

房辅卿闻言,脸色虽无变化,心中的急躁却是稍有缓和,颔首道:“也是这个道理。”

大胤江湖又不是只有他们东湖山庄一家。

想要对付邪惑,光是作壁上观?哪有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