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断颤动的伏魔刀,已经说出了答案。
能够位列九星宗的‘九兵’之一,伏魔刀自然是天下至极的有灵之兵。
这‘伏魔’二字,并非指向魔门。
它真正降伏的,是显化之魔,更是心中之魔。
无论引起伏魔刀如此剧烈颤动的东西是什么,范不移都知道,今日自己算是来对了。
身处于接近绝对的黑暗环境当中,五感、真气都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几人对于时间的判断也出现了不同的差异。
但不管过程如何,他们仍是无惊无险地穿过了这条狭长阶梯,一路走到台阶变成笔直位置。
再向前走,仅有十丈的能见范围内便是浮现出一条通向黑暗深处的悬空石板。
空旷的溶洞中,四人近乎落地无声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刺耳。
迈上那条悬空石板行进数十步,范不移就看到了一个很深的脚印。
正是崔赋当时为了试探这条石板路是否有支撑时踩下的印记。
“看来咱们就快到了。”范不移把刀斜在身侧,翻转刀锋,淡声言道:“若是聂渺等人出了事,以救下他们为主,谢秀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
申屠烈有些疑虑:“这可是夜主的差事……”
他本想劝说,却听范不移直截了当道:“谢秀虽与那位夜主有些私交,但要在三个四品武夫和谢秀之间做选择,我绝不会选后者。折了监察司的三名高品,这口黑锅谁能背得起?”
“盟主这回倒是说了句实在话。”
师素的声音有些怪异,像是强压着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的怒火,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地轻颤,寒声说道:“既然都是救人,肯定要先救那三个高品,动作若是快的话,我们六个人联手足够杀穿这座邪惑宫了。”
她虽然没把季知春算进去,但光是来自大离的六个四品武夫联手就已经足够面对绝大多数的情况了。
更不要说其中还有范不移,聂渺,和她自己这种位于大离四品前十的高手。
对付邪惑宫不说手到擒来,至少也能再多几成把握。
听到这话,申屠烈也不再多劝,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如今被放大了谨慎,所思所想必定会受到影响。
未必就比那放大了忧思的季知春强出多少。
当然,被放大了怒意的师素,头脑同样也不冷静。
所以范不移交代完先前那句话,就没与他们再多说什么,举步穿过这条石板路。
当越过那一片倒悬着的锥形岩石,巨大圆台的一角终于浮现在他们眼前。
看到那些刻在圆台表面的武道真意,几人也同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几百条武道真意相互对称,形成烙印在圆台一角的图案,越向深处,地面的武道真意越是杂乱,其中那些仍在散发着杀气的真意更是令人不由侧目。
如此之多的武道真意,就算是任何一座当世顶尖的一流宗门,恐怕都无法凑齐对应的绝学。
“此处怎会这么多的真意?”申屠烈那小心谨慎的‘毛病’又在作祟,低声说道:“会不会是个陷阱?”
“就算是陷阱,直接杀过去也就是了,畏首畏尾像什么样子?”师素抬起满是冷意的眸子,越过地面杂乱的线条,并未对这些武道真意过多关注。
她本就是‘唯我独尊’的那种性格,对旁人的武学不会有任何兴趣。
倒是季知春强忍着莫大的担忧,说了句公道话:“邪惑宫足有数百年的历史,在此期间不知多少武夫造访过此地,他们会选择留下武道真意,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比如说……”
没等他把话说完。
就见走在最前面的范不移突然停下脚步,抬起握住伏魔刀的那条手臂,将三人拦在身后。
师素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恼火道:“你这是做什么?”
范不移一言不发,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几人看向前方。
“莲花座?”
申屠烈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瞳孔顿时一缩!
圆台的正中央,居然摆着个巨大的石质莲花座,可那上面却是空无一物,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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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那里本来应该放着什么,而不是现在这样空空荡荡的模样。
“这些痕迹,好像不是武道真意,谁认得这上面写了什么?”师素‘胆大包天’地径直走向空荡荡的巨大莲花座,在那雕工极为精湛的花瓣边沿看到许多类似文字的痕迹。
“总之不是岐龙山那些鬼画符。”
申屠烈也上前看了一眼,“看上去有点像是海外传过来的文字。”
他用手掌擦掉覆盖在那些字痕表面的浮灰,努力辨认半晌,摇头说道:“可惜老夫不曾见过这种文字,看不出其中的真意。”
范不移在这巨大莲花座四周绕行一圈,发现每一瓣莲花表面,都刻着不同的文字,其风格、字形,都是天差地别。
很快,他就在其中某一片‘花瓣’上看到了大虞的文字。
“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范不移念出了以大虞文字书写的内容,眉头一皱,又看向相邻不远的位置。
那里有一段大胤文字。
上面写着;“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
再寻找一番,果不其然看到了大离文字书写的段落。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看完了这三段文字,范不移的脸色微变,“都是佛门的东西啊。”
师素与申屠烈绕过莲花座来到他身侧,依次看过之后,神色也有些变化。
“难怪看着不太对劲,这么大的莲花座,上头应该有一座佛像才对。”
看完以后,师素抬起头注视着空荡荡的莲花座,沉声说道:“佛像哪去了?”
“那东西恐怕已经醒了。”
这时,季知春发出了一声呢喃,“看来我们的运气不算太好,居然撞上了‘诸法殿’。”
“诸法殿又是什么?”
范不移看向季知春。
“邪惑宫的一部分。”
季知春的回答十分简单,“如果诸法苏醒,恐怕你们那几位同伴已经遭遇不测了。”
范不移不置可否地望了一眼莲花座,又转头看向圆台另一边的深邃黑暗。
平静道:“既然如此,那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他身形一纵,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几乎就在范不移挺身冲入黑暗的同时,巨大莲花座的内部忽然传出一阵诡异响动,拇指粗细的裂痕很快就布满整个莲花座,宛如蛇行一样飞速扩散。
这丈高的莲花座猝然崩裂,滚落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几人脚下,师素与申屠烈后退半步,皆是警惕地看了过去。